他莞尔一笑,“那咱们可说是旗鼓相当了。”
就是因为原本是旗鼓相当,所以现在沦为囚犯的她才不想看到他这张嚣张的脸……不过似很久没进食的她,在刚吃饱了一顿后,现在她的胃暖烘烘的,整个人也懒洋洋的,她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再杠上一回。
“你留我无用,我不会为帝国做任何事。”为免接下来在她能够成功逃离这里前,将会与这男人相处很久,她决定把话说在前头,省得他有任何幻想,或是又拿海道的事来烦她。
“别太抬举自己,谁要妳多事?”破浪不以为然地哼了哼,见她唇角有颗米粒,他取来桌上的手巾为她拭去。
她默然看着他那令她出乎意外的动作。
“我亦不会为海道再做任何事。”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她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手上。
他两肩一耸,“那是妳的问题,我管不着。”
解不开的迷思令她一头雾水,“你留着我究竟想做什么?”既不杀了她以绝后患,也不想招降她,那他干嘛花那么大的工夫救她?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瞧了她好一会,出口的答案,在他低沉的嗓音下,听来很暧昧。
“我说过,我喜欢妳的眼神。”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有些负气,“你若高兴,可把我的眼挖出慢慢观赏。”
想起她在洞穴内,他欲杀她时也是一副不怕死的神情,破浪不禁要问:“妳很不在乎妳自己?”
“这是我的问题,你管不着。”总觉得他俩在各问各的、各答各的,吃饱了饭眼皮有些沉的飞帘,放弃再与这个沟通不良的男人对谈。
“可我对妳很感兴趣。”他的两眼不客气地将她全部扫视一回,“从头到脚,都有兴趣。”
对于他那露骨的目光,她有些反感,半晌,她忽地睁大了眼眸,纳看着这个原本还把她当成件物品不断打量的男人,下一刻突然倾身至她的面前,与她四目相对了一会后,将视线锁在她方才被粥烫得有些泛红的唇上,而后侧首在那上头轻点舌忝一下。
在他一脸回味地退开时,两耳泛红,脑际轰轰作响的飞帘,愣愣地看着这个兴致一来就对她偷香的男人。
“这是什么意思?”她试着平定下大乱的心绪,和那股仍存在她唇上的触感。
“尝味道。”他笑笑地看着她方才还存在眼眉问的睡意,在这刻已消失无踪。
“对个不能动弹的女人做这种事?你了不起。”她愈想愈不甘心,也忘光了方才她还在心底提醒自己别又跟他杠上。
他摆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妳似乎以激怒我为乐?”
“别太自以为是了。”她翻了记白眼,开始有些恨自己当年为什么只学法却没学过半点武功,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妳倔起脾气的模样,我也喜欢。”他放肆地一笑,伸手将她往床里头挪一点后,与她并肩坐在一块,再拉来她的两手仔细地打量着。
“走开。”左边的身子与他温热的身子靠在一块,明明天气很冷,她却觉得异常地燥热。
“我喜欢妳的开口。”他瞥她一眼,干脆拉过她侧坐在他身上,“因我就等着做些妳不愿的事。”
被迫坐在他身上,别扭又不自在的飞帘,紧抿着唇,暗暗在心记下他专门与她作对的性格。他看着她兀自暗生闷气的表情,很得意地将她压按至胸前让她靠着,而后将两手枕在自己的脑后。
贝耳贴在他胸前,所听到的都是他自在的呼息声,与沉稳的心跳,这并没有让与他肢体接触的飞帘镇定下来,反而更让她坐立难安,她试着去忽略这具在冬日里温暖了她的身子,和那片在衣衫微敞,她只要张开眼就看得见的胸膛。
饼了很久,他突然问。
“为什么哭?”
“什么?”被他天外飞来的问题一问,她愣在他怀中。
他眼中抹上了一份回忆,“妳哭过。”救了她的第一晚,她哭了好久,哭得是那么伤心哀切,好象心都碎了一般。
“我没有。”没有记忆的她立即否认。
“妳很希望有人能留在妳身边?”被奉为风神的她,身边难道都没个人能陪着她,所以才会让她在无意识中说出那种是谁都好的话?
“我没有。”这回她否认得更快。
低沉的笑音隆隆在他胸腔作响,直震她的耳鼓,他放下双手,一手环住她,一手抬起她的脸庞。
“我开始喜欢妳的不诚实了。”
她有些懊恼,“你能不能讨厌我一点?”
自小生长在被奉承环境中的他,很少能有这种机会,能够与肯用真面目老实面对他的人相处,因此此刻在他怀中,这个曾在岛上勾起他所有好奇心,又不看他脸色的女人,也格外显得珍贵。
他终于对她说了一句老实话,“很难。”
因帝国所有船舰已毁,短期内恐无法再进攻海道,终于逮着光明正大理由派船出海的观澜,已请雨师停止了雨势,并派出大批船队在迷海上持续地搜寻着飞帘。
起先她还悲观地认为,在那夜恶劣的海象下,对于飞帘,她只能抱着死要见尸的想法,但就在善水性的汉青也都一去不返,且迷海上始终都找不着他俩的尸首时,她开始怀抱着一线希望。
“殿下还活着。”空旷的神殿上,坐在殿中占卜的大祭司,在观澜没耐心地走来走去时,月兑口说出她此刻最想听到的答案。
“她人在哪?”观澜登时两眼焕然一亮,兴匆匆地三步作两步来到她面前。
“看不出。”已上了岁数的大祭司,坐在地上为了所占出的东西而眉头深锁。
“看不出、看不出……”已经受够这答案的观澜,气结地在她面前摊着两掌问:“枉妳还是大祭司,这些日来妳究竟是看出了什么?”与飞帘相比,长老们养着这一大票的祭司何用?除了一天到晚只会在殿中祈祷海皇快点醒来外,没一个有什么实质的用处,真要遇上了什么情况,还是一样派不上用场!
破例为她占卜了数日,早已在月复中累积了不少不满的大祭司,自觉已容忍这个为友心急的岛主够久了,当下她自地上站起,衣袖一拂,干脆对她说出残忍的实情。
“地火明夷。”
“什么?”观澜愣愣地看着她那张写满风霜的脸,有些不明白为何此刻她话里的语气,听来竟带着些许鄙夷的意味。
“地火明夷,又称凤凰垂翼。”大祭司冷笑地向她这个门外汉解释,“在殿上,我看见了凤凰垂翼。”
“这代表什么意思?”对于她的拿乔,观澜不是滋味地板起了脸庞。
大祭司愉快地向她解释,“弃明投暗。”
犹有不解的观澜微皱着眉,还思索不出其中含意时,就见大祭司朝她示威性地扬高了下颔。
“海道将出现叛徒了。”那个众星拱月,在神宫中高高在上的飞帘,往后恐再也不会那么风光了。
她想也不想地就驳斥,“不可能,飞帘不会的!”
“本祭司所占之事,四十年来未曾有过半分差错。”仿佛很欣赏她的狼狈似的,大祭师冷哼了一声,口中语气信誓旦旦。
“飞帘不是那种人。”总觉得大祭司在挟怨报复飞帘,也觉得是刻意想打击她的观澜,依旧对那个对海道鞠躬尽瘁的飞帘再相信不过。
也不指望她相信的大祭司,二话不说地转身走向殿门。
“妳要上哪?”观澜飞快地伸出一掌将她拦下,且面色不善地盯着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