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首印上她的眉心,并拉来一旁被子盖上他们俩.“只要是妳的心愿,我便会为妳完成。”
第五章
清晨冷涩的西风,悄悄钻进掩不紧的窗棂缝隙,侵进屋的冷意缓缓俯罩而下,令窝睡在被窝里的凤舞瑟缩了一下,很快地,落至她肩头下方的被单即被拉至她的颈间,将她盖得温暖妥适.疑惑的眼睫眨了眨,犹带睡意的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侧躺在她身旁,以一手撑着颊凝视她的郁垒。
空茫的脑海,有片刻捉不住半分思绪.浅黄中带点金红的晨曦,浅浅映照在郁垒那张俊逸的脸庞上,一绺黑发,悬垂在他的眉前,在他那薄薄又诱人的唇畔,勾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被他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大清早,凤舞脸上的热度就居高不下。
“看什么?”她在被中缩了缩,将被单拉至鼻梢。
“千年没见妳了,我要把千年来的光阴都补回来。”低沉沙哑的嗓音,更是令她受不了地抖了抖身子。
“别看了……”被引诱得差点流鼻血的凤舞,忙拉起被单遮住双眼,以免再看下去,她脑中纷纷乱飞的绮念会愈来愈严重。
郁垒却缓缓地拉下它,凑上前在她唇上印下一记柔若晨风的吻,算是对她道早。
“你方才说千年。”渐渐习惯他这等动作的凤舞,好奇地张亮水眸,“你活了千年?”
“更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不再去计算年纪这种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东西。
“你不是人?”更多的好奇随之被挑起,“那是什么?”难道他也跟她一样是只鬼?但他不怒而威的神态,以及时而轻慢挑诱的表情,又看来不像。
“神,门神。”虽然早就不干门神有千年之久了,但他还是满喜欢这个称谓的。
“可是神仙们不都是住在天上吗?”她皱皱鼻尖,“你怎么会跟我这只鬼一样来人间晃荡?”
“为了等妳,为了与妳再续前缘。”他猿臂一探,拉着她的腰肢将她拉近,与她眼眉相对。
心跳又擅作主张不规则地乱跳了。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凤舞无措的水眸在他脸上四处游走,但渐渐地,她的气息平稳了下来,目光滑过晨曦照亮的每一处,他墨黑的眉,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际……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她一点也不觉陌生。
她忍不住挪移上前,更靠他近些,他看了,但笑不语.“又……又怎么了?”羞赧、不知所措,明明白白地写在她匀净的脸上。
“我喜欢看妳脸红的模样。”他侧身吻她一记,让慌张的她安定下来。
她撇着嘴,“奇怪的门神……”
郁垒霎时一怔,二话不说地收拢了两臂,伏在她身上热烈地吻她,在她不解地想开口时,他的唇舌更是不客气地登堂入室,让她直缩起两肩,无法抗拒地被他卷进他的炽热里.凤舞吁吁地喘着气,“我……说错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是说对了。”他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庞,一会,强迫自己坐起身,并顺道将她拉起。“去梳洗一下,将妳所需的东西打包好,咱们要出远门.”
“上哪?”她抱着被单发呆。
他回眸性感地眨眨眼,“去找妳想找的记川。”
他……是不是有点变了?
在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郁垒招来睡在门旁的伴月开门走至屋外,她愣愣地目送,总觉得,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很不一样,不但风流倜傥得让人难以招架,眼底也少了昨日所见的那份飘泊与沧桑,就连眉宇间掩藏着的伤心,似乎也被朝阳给照融消失了。
“还是很奇怪的门神……”她边搔着发边下榻,照着他的吩咐开始收拾上路用的行李。
当凤舞将行李打包好后,方走出门,两匹一黑一白的马儿,就静拴在屋外的竹篱笆前,她双眼焕然一亮,没去想郁垒是打哪弄来这两匹马儿代步的,直拎着包袱兴匆匆地走向前,但在与其中一只白马相处半晌过后,她又板起了小脸。
她一手指着马儿的鼻尖,“你是马,马儿就是给人骑的,明白?”
不给面子的白马,再次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后,自顾自地低下头啃嚼着地上枯黄的落叶.她捧起长长的马脸,一鼓作气地向他牠开示,“我知道你不明白,但只要我明白你该明白的明白就够了,你根本就不需明白,明白?”
频频乱转着两颗大大眼珠的白马,一改冷漠的前态,直对她点头和摇头.郁垒好气又好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出现,“妳在对一匹马说些什么?”
“谁教牠不让我骑嘛。”被拒绝而感到自尊受创的凤舞,不依地扭着自己的衣角。
“既是如此,那么……”郁垒长指一指,直指向又凑到她面前想讨好她的伴月身上。“骑牠如何?”相信当他们出现在大街上时,她会很威风的。
然而,没有出声同意的凤舞,却是在思考过后,神神秘秘地来到他的身边,朝他招招手要他低下颀长的身子。
“你……”她拉长了音调在他耳边小声地问,“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哪句?”郁垒也学起她对四下提防戒慎的模样,压低了音量小小声地反问着。
她再严肃不过,“骑虎难下。”
怔愣了一会儿,当场爆笑出声的郁垒,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板着脸,径自捧着肚子笑得不可自抑。
“郁垒!”在非常自愿给她骑的伴月扑上来时,凤舞急忙地向他求救,“伴月又要帮我洗脸了!”
“这可不成。”他当下笑意一收,不但把他们拉开,还把伴月隔得远远的。
遭人强行驱离的伴月,忙不迭地亮出两根大白牙抗议.郁垒伸出食指朝牠摇了摇,“只有我才能吃她豆腐,明白?”
又是明白?一旁的凤舞听了,忍不住皱起柳眉,觉得……这种情形怎么跟姓燕的明白模式这么像?
“我知道你不明白,但只要我明白──”有样学样的郁垒才叨叨说了一半,直抖耸着两眉的凤舞,玉掌迅速捂上他的嘴。
“够了。”这里不需要有三个燕吹笛。
☆☆☆凤舞不解地看着将她拉来小巷里的郁垒,又看看那名挡在他们面前的白衣男子。
自他们出发上路寻找记川后,按着守川人所给的卷轴西行,一路上,他们没遇上什么风波,旅途平安顺利,但就在来到京兆附近的这座城镇后,才入城不久,就有一名面色不善的白衣男子挡住他们的去路,而郁垒的反应则是看了四下一会,朝对方挑挑眉,对方便配合地跟着郁垒来到无人的小巷里.“你居然找到她了……”同样也是收到嘲风给的情报后,尾随找上郁垒的神荼,此刻正大口大口拚命换息吐气,两眼直咚咚地盯着跟在郁垒身旁那个眼熟的女人。
“你似乎不为我感到高兴?”把他的反应观察完后,郁垒淡淡地问。
两眉不断抽动的神荼,说得简直是咬牙切齿.“高……兴?”在被他害得那么惨后,他还有脸说这句话?
“郁垒。”凤舞好奇地拉拉他的衣袖,“他是谁?”
郁垒低首看她一眼,想了想,“同僚。”
“就快变成以前的同僚了!”再也忍抑不住的神荼,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嚷。
“你是不是欠过他钱?”凤舞拉下郁垒的手臂,小小声的问。
他撇撇嘴,“这个嘛……”
“都是你……”新仇旧恨全都选择在这时刻爆发的神荼,抖颤着两手,恨不得能将这个换帖的兄弟掐死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