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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第23页

作者:绿痕

第七章

晚风习习,新月如钩。

失魂落魄来到唐家家门前的乐芬,望著头的一屋黑暗许久,自口袋掏出唐律打给她的钥匙,趁著屋主不在时进入屋内,不开灯的她,按著熟悉的记忆,在黑暗中一路走上他位在二楼的房间。

属於唐律的气息,在开了门后迎面而来,嗅著这股久违的气味,乐芬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最想念的天地。

点亮了灯后,她看见房内的摆设仍是多年未变,走至他摆满了杂物的桌前,她在上头发现一张已沿用多时的驾照,在旁还有张询问他停车位是否要续租的字条。

她毫不意外。

在发现唐律身上藏有太多她所不知的一切后,今晚看到这些,她再不有意外之心,而她也知道唐律根本就会开车、也一直都在开,他会刻意撒谎,是因唯独到了夜晚,他变回那个不会开车、需要她亲自去载他回来的人,他们这两个各自生活在白天与黑夜中的人,才会有交集的机会,也唯有这样,他才能看得到她。

探索的水眸在房内不断游移着,试图寻找更多他隐藏的秘密。

摆放在墙边的一排书柜,上头都是她在他每年生日送他的电脑书籍,在书柜最高处的一角,有个颜色泛黄的纸盒。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拖来椅子垫高脚将它取下后,乐芬坐在木质地板上将它打开,错愕地发现里头躺着的,是一封又一封署名给她的信件。

一封封似都有了年代的信件,拿在手里,重若千斤,乐芬没有勇气打开它,仿佛一打开,那些属于唐律年少时的魔法,就会因此而消失在空气中,可是不打开,它们永远就只是被他偷偷锁上独享的记忆。

正当她因该不该偷看他人隐私而犹豫之时,在这叠信件下,她发现还有二十多封署名是给上帝的信件,在每封信的左下方,上头所写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只是年份不同,这些,都是他在生日时写下的信,是他给上帝的心愿。

像是遭牵引般,她一封封地拆开并未黏封的信,在这些给上帝的信件里,都是他每年生日时许下的心愿,他的心愿都很简短,而且,他所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

抖颤的双手禁不住再拆开方才那些写给她的信,信中,黑色的字迹里,掺加了属於唐律温柔的笔触,浅浅描述着爱的苦,淡淡叙说着恋的愁,信中所描写的她,是她自己在照镜时也看不到的另一种模样,在他眼中的她,陪他走过他所有的欢喜悲伤,但他却在与她相伴的旅途上,不小心放开了她的手一会儿,岂料这一放手,竟成了个难以弥补的错误,以致他们错过了彼此幸福的路口,也因此,他难再将她的手握回他的掌心中。

悔意、抱歉,—字字地滑过乐芬的眼前,泪水静静滑下她的面颊,低首看著这—叠叠不为人知的昨天,一封封没有主人来拆封的信件,岁岁年年,它们

被安静地搁置在角落,无人去阅读唐律的付出,也无人去翻开他的难过。

他是以什么心情写下这些心愿的?每天,他又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她的?他知不知道,他等了很多年,她也等了很多年啊,他不可以这样私自暗藏的,因为他在藏了他的那部分时,同时也逼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那部分也跟着埋起来。

信纸在她的手中微微抖动,被泪水模糊了眼眶的乐芬,在信中那些破破碎碎的幸福,找到了霍飞卿从不曾给过她的地久天长,也找到了她渴望的朝朝暮暮。写这些信的唐律,很陌生很遥远,她看不到他在写下这些信件时锁着眉心的模样,也看不到他既要待在她的身边,又要看着她与霍飞卿双宿双飞的心酸,此时的她只看得到,他唯一肯允许自己泛滥在信里的情意。

都怪他,藏得太深太好,她却也因此而找不到他。

分不清的悲喜缠绕在她的心头,她伸指轻轻抚去滴落在信上模糊了他字迹的泪珠。

“平常都会怕我找不到,偏偏……却只在这方面躲得那么好……”

傻傻躲在角落的他不知道,暗恋这道公式,是长久的等待加上期待,但等於的,却是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结束的落寞。

☆☆☆

表情难得失去冷静的尹书亚,垮著一张脸质问无可救药的员工。

“意思就是,你到现在还是没说?”他不敢相信,在那种情况下,唐律竟然因为乐芬一个难为的眼神就放她全身而退,且连一个字也舍不得加诸在她的身上?那他何必去笼络霍飞卿,并要霍飞卿给他们制造机会?

已经被三个女人围剿过的唐律,再一次地摆出无辜的笑睑,表明了他还是死心眼的把乐芬的感受摆在第一,将自己摆在最后。

掩著脸的尹书亚已经在申吟了,“笨蛋,不管霍飞卿是个多么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也不管霍飞卿对你好或不好,或者是否比你强了几百倍,我是你的话,我才不会把自己的心上人大方地拱手让人。”下次再见到霍飞卿时,他一定要臭骂那个做人做得太成功的家伙一顿。

唐律严肃地否定,“对於霍飞卿,我从没有自卑的心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他才不兴去比较高低优劣这回事。

“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就对她说了嘛。”除了摇头还是摇头的尹书亚,从没想过当个煤人竟是比蜀道之难还更上一重天。

“我得为乐芬著想。”唐律语重心长地说出他按兵不动的难处,“即使她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但我却不能不为她所处的立场着想,因为今天她若是因此而琵琶别抱,那么她将如何对霍飞卿交代?毕竟他们已经交往了十年,甚至差点就订了婚。”

如果,目前的他算是夺爱者,那么乐芬就是背叛者,他相信面临做出抉择的她,痛苦不会亚於他的,他若是逼得太紧太急,万一弄巧成拙了怎办?她要是因此而一味地逃避又该如何是好?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等待,再多等她—下又何妨?他不忍心见到她处於摇摆中那副为难的模样。

“说得真好听。”尹书亚悻悻地拍著两掌,“其实,你也怕自己会变成坏人吧?”

辩驳流畅的唐律,在尹书亚洞悉的眼神扫过来时,突然语塞,不得不向自己承认,在他心房的角落,确实是有著这么一回事。

善於分析的尹书亚又说得头头是道,“因为要抢别人的女朋友的是你,但把女朋友介绍给他的也是你,因此你便在心有了先入为主的愧疚感,可是当你这么想时,你就等於把自己逼到死胡同去了。”

只能苦笑的唐律,发觉愈是现实、愈是能切中人心的谏言,也就更令人痛得龇牙咧嘴,但他也知道,尹书亚这个大忙人会拨空出来戳戳他,是因为他们都站在他这个暗恋者的身边,极力想拉他一把,好看到他成功地走出暗恋这一角。

“孩子,爱情的世界,是没有正义的。”尹书亚摊摊两掌,再对他摆出一副苦海明灯的模样,“只要你不违背伦常,不夺人妻、不做法律规范外的错事,任何人都无权苛责你什么的。”

“我明白。”将他字字句句都收在心底的唐律,又再次漾出了蒙混的迷人灿笑。

“你要是常用这种笑来对付客人的话,你家老板的生意就会蒸蒸日上了。”觉得他的笑颜实在是有勾引人实力的尹书亚,在受不了之余小忘提点他,“有空,也试著用在乐芬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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