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哂,“没事,不过乐芬受了点伤,得在家里休息两个月。”
“她受伤?”萧庭芳顿了顿,思索片刻后,不著痕迹地布下陷阱,“你有没有去照顾她?”
“她爸妈都出国了,男朋友也去巡回演讲,我当然得照顾她。”理所当然的答覆果然从他的口中吐出。
她就等着他的理所当然!
“庭芳?”唐律不解地弯子,看向她唇边冒出的诡谲笑意。
“好!”她忽然以力拔山兮之势,两掌掹烈拍向桌面,“你的机会来了!”正愁师出无名,这下子刚好—并解决。
“你喝多了吗?”唐律眼中精光—闪,忙换上职业式笑脸点算起她桌面上的酒杯数。
“不要又想跟我装傻。”看穿他企图的萧庭芳摆扬着手,表明不再吃这套,“这个机会指的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你要是再不把握,会有很多女人恨你的。”
“庭芳。”月兑不了身的他只好求和,眨着眼向她示意,“我还在上班,有话等我下班再说。”
“我们—点都不介意!”怎奈早就竖起耳朵窃听的众人,非但不配合,还有志一同都窝坐在吧台边恭请他们继续。
“我也很有兴趣听听你的恋爱史。”就连尹书亚也晃出休息室,在吧台边拣了个最佳收听的位置就定位,还对萧庭芳笑吟吟的,“而且我一直都很想弄清楚,这小子会被连甩三十二次的原因。”
说到这个,萧庭芳可闷了,“因为他只适合当好朋友,却不适合当男朋友。”
“内情详解?”
“唉……”话说起来可有两匹布那么长。
“不够温柔?”弃工作不顾也跑来旁听的段树人开始投石问路。
萧庭芳幽幽长长地叹了口气,“太温柔了。”比起时下的男人,唐律这款尊重女性、又呵护得无微不至的优等生物,算是罕见了。
段树人再伸出一指,“不够体贴?”
“他体贴得像你肚的蛔虫。”那个唐律永远都会在她开口之前找到她的需要,其细心的程度,真的让她以为他是她失散多年的姊妹。
“不幽默风趣?”
她挥挥手,“只有—点点啦。”这点根本无关紧要。
“长得不够帅害你不能带出去炫耀嚣张?”提出的问号连连破踢到角落,段树人已经问得开始皱眉。
“我都已经放弃去数到底有几个女人也在打他的主意了。”想当初,她可是突破万难才枪到这个好男人。
灵光乍现的高居正弹弹指,“那就是不够有钱可让你挥霍?”
她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冷冷低问:“我是女人耶,我干嘛要挥霍他的?我就不能自己赚吗?”
“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鼻尖顶着她鼻尖的高居正无奈地问。
尹书亚轻轻提示,“他是个好人?”就经验值来看,问题应该就出在这点。
被踩中要害的萧庭芳放开手边的男人,将脸埋进桌面上发出挫折的申吟,“就是这个死穴……”
“我……”成为讨论重心的唐律,才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尹书亚已抬起—掌制止他。
“闭嘴,你没有发言权。”尹书亚撤走一脸冷意换上温笑,柔柔地催促主述罪状者再度发言,“控方请继续。”
“简而言之,他这个人,几乎可说是没有任何缺点,除了他那死都不会改的好人症状之外。”抬起螓首重新振作的萧庭芳,边说边再灌下—杯黄汤镇定情绪,“而他的那个好人症状,归根究柢,全都是因为一个人在作怪。”
“哪个人?”在场人士发音都很一致。
她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吐出,“他、家、邻、居!”
“他的青梅竹马,张乐芬?”踩在人家伤口上的尹书亚,还刻意帮她完整补述。
“就是她!”她一手支著额,想起这号人物就深感愤慨,“每次和这家伙在一起,开口闭口都是他家邻居,我就算再不认识也都被他说得认识了。在他眼,除了他家邻居外,其余的女人都不是女人,他所交的女朋友当然也不是
女朋友,而是兄弟!是那种他会跟你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别激动、别激动……”一票男人忙不迭地安抚爆炸的花木兰。
“每次有事他都义不容辞,闲暇时也会陪着你玩耍作乐甚至随传随到,偏偏只要你向他稍微做出有关於男女之情的举动,或是向他暗示情情爱爱那类的东西,他就会祭出—百零一招狠招跟你玩推手装傻扮糊涂!”愈说愈慷慨激昂,愈说愈是心火难止,她忍不住开始拍桌大嚷,“要是你还是继续不上道的向他明示,他老兄就会给你先来个两手一摊,暗示你犯规踩到他的地雷,再接下来他就会拍拍你的肩头告诉你,除了爱情这件事以外,就算天塌卜来兄弟都会罩著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想当的是他的女朋友,又不想当他的兄弟!”
“喝水喝水,换口气再继续……”怕被流弹波及的高居正连忙递上降火的水杯。
“鸡肋懂吧?他这根鸡肋,实在是让我食之无味弃之又嫌太可惜!”灌掉了一杯冰水的萧庭芳犹没发作完毕,“都怪他,没事把我宠得太好太过头,害得我离开他后得看心理医生不断做心理建设,还得忍下把其他男人都拿来跟他比较优劣的冲动,因为他的关系,我不但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朋友,还很自虐的想吃回头草,想拉下睑皮请他再跟我交往一遍!”
尹书亚沉吟地抚著下颔,“其他的女友症状也都跟你一样吗?”
“都一样。”深受其害的女人才不只她一个,“我们已经打算组个失恋自救联盟了。”
女人公敌……霎时众人脑袋一转,皆以同样唾弃的目光,看向晾在吧台内的那个大祸水。
萧庭芳拉著唐律的领结将他给扯过来,“因此我们这些前任女友们决定派我来告诉你,要是你没把你家邻居给追到手,我们一定会天天照三餐诅咒你!”
“她有男友了。”唐律淡淡轻应。
“你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吗?就是你的君子之风和成人之美!”连番炸药登时又是炸得萧庭芳怒火翻涌,“不是你的你就不会抢,吏不晓得要去积极争取,你这个毛病要是再不改一改,你会做—辈子好人的!”
被吼得满睑满面的唐律不再言语,脸上的神色也失去了温度。
尹书亚适时地出面调停,“好了,今晚就到这里,诸位手下留情。”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
萧庭芳恳切地拍拍他的肩,“为了你好,有空想一想。”所有人都归纳出一个结论,就他没有结论,他的任督二脉再不通,只怕他的苦海会继续漫漫无边下去。
不作声的唐律退步缩回吧台内,冷眼看着众人想插手帮忙又想同情他的表情,过了许久,在尹书亚宣布打烊而人们渐渐散去时,靠立在工作台边的他,两手紧按着桌台,莫可奈何地垂下头。
“什么嘛……”几不可闻的低语,若不留神细听,就恐听不见。
但尚未离去的尹书亚还是听见了,洞悉的目光,停留在唐律了无笑意的脸庞上。
他苦涩地扯动唇角,“她都已经要结婚了……”
而他,都已经藏了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了……
第四章
瞪视著手中一会儿上穷碧落、一会儿又下坠至黄泉的店内业绩,直在心底大洗三温暖的尹书亚,不得不对自己的耐心发出通缉令。
为了生意著想,他还是认分去探一探唐律的心结在哪里好了。
还记得前阵子唐律刚出车祸时,天天笑得—脸幸福美满、四海升平,店内的业绩当下也因他明显上升了几成,但就在唐律近来脸上的天气一改,眼神忧郁得像是只被踢落水沟的弃狗后,那些冲著他来店内朝圣的女客们,在大失所望之余,就不像以往那般常来了,而店内的气温,更是—天天地往谷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