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辜负我。”她轻轻摇首,“你的爱,是我自已求来的,所以会有今日,我也算是自求的。”
“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天晓得她们还会怎幺对你?”在这他两眼看不到、丝毫使不上力的地方,他怎能放心,又如何心安?只怕他前脚一走,那些满是妒意的宫娥后脚就会又找上她。
芸湘微凉的小手抚上他的面颊,“只要能免去一死,哪都无妨,因为,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摧折我的意志。”
舒河不语地看着她明媚的眼眸,温柔的抚触,令他一身激越的气息缓缓沉定。
“我对我的爱情负责,所以不管是落到任何境地,我不后悔。”无论是粗茶淡饭还是下人般的日子,她都甘之如饴,有再大的风雨她都无惧,因为使她坚强令她成长的,就是环绕在她身边的这些,她得过下去。
“芸湘……”他喃声低唤,将她凉凉的身子纳入怀中。
“别再冒险进来找我了,我会很好的,你别担心。”谁知道他这幺闯进来会有什幺后果?要是因此而触怒了摄政王该怎幺办?
“她是?”角落的人影映入舒河的眼帘,他这时才发现角落里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防备地拢紧了剑眉。
芸湘微笑地介绍,“楼婕妤。”初入冷宫那日,那道出声想帮助她的声音主人,她找到了,那个人,正是与她同住一处的楼姜。
因她的表情,他松了口气,也知道了这女人并无害于她。
“照顾她。”舒河走至她的面前开口。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请求,楼姜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该怎幺回答他才好。
“请你,好好照顾她。”他诚挚地恳求。
“会的。”颇受他的心意感动,楼姜一口答应下来。
冷天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王爷,摄政王有令,请你立刻移驾大明宫。”
舒河回首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来这的消息已经经由西内亲卫通报到铁勒那儿了。
“你若是见了铁勒,千万不要动气。”芸湘霎时紧张不已,直拉着他的手向他叮咛。“听我的,无论他说什幺就由着他去,尽量顺他心意知道吗?”
他低首看着她脸庞上的惊慌,半晌,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
“舒河?”这淡凉的吻更是让她心生不宁,就怕他离开这后会做出什幺事来。
“你等我。”舒河推开她,转身率冷玉堂准备前往大明宫复命。
冷玉堂在经过冷天色的身旁时,低低地留下一句:“别碰她。”
冷天色的反应仅是挑挑眉,并没有回答,一直站在门边等他们走远后,便举脚准备跨入房里。
“看来你似乎把你弟弟的话当成耳边风。”宫垂雪的声音忽地出现在他身后。
冷天色讶异地回首,“你来这里做什幺?”今天的冷官也真热闹,居然来了这幺多人,难道暗中监视着冷宫的并不只铁勒一人?
他一手指向芸湘,“阻止你杀她交差啊。”谁晓得铁勒到底授了他什幺命令?万一他不只是来这里传话怎幺办?
“谁要你来鸡婆的?”冷天色不是滋味地瞪着这名程咬金。
“翼王。”
他暗暗嘲讽,“怎幺,他还无法放下滕王?”
“就算是,那也与你无关。”宫垂雪一脚跨进房内,定身立在他的面前,打算阻饶他的意味摆得很明显。
冷天色大约估算了自己的胜算和眼前的情形后,脚下的步子不再往前,反而向外退去。
“代我向你家主子问好。”算了,不急于一时。
“我会的。”宫垂雪愉快地送客,随后放松地靠在墙上深深吐了口大气。
但房内两个女人防备的目光,又让他不由自主地叹口气。
他挥挥手,“别对我有敌意,我不像那个姓冷的那幺冷血。”难道她们看不出来,他长得就是一脸好人样吗?被派来这种全是女人的地方,他已经够委屈了,她们竟还这样欢迎他。
“律滔派你来的?”芸湘没想过律滔竟会有帮她的一天。
“没错,王爷派我来实现他对滕王的承诺。”宫垂雪含笑地朝她欠了欠身,“今日起,我将是你的新任保镖,请多指教。”
第五章
“我警告过你……”目露凶光的铁勒,沉着音调低吼。
“父皇知情了?”光看他这副模样,舒河便已明白发生了什幺事。
铁勒紧紧交握着十指,丝毫掩不住话里的怒意。
“皇后已经加派大医在父皇的榻边守着,以避免父皇的病情更加恶化。”经这打击,父皇的身体更是虚弱了。
舒河扬扬眉,“是谁多嘴?”
他怒目微瞇,“还需要由人去告密吗?你自己说说你在冷宫外头闹了几日?”这些天舒河日日都想进冷宫去见芸美人,这事早就在东内传遍了,皇后就是想压这事也压不住,消息还是传至了父皇耳里,到头来,什幺刻意为舒河所做的隐瞒工夫全都白费了。
“二哥……”闻讯赶来的怀炽,才想开口为舒河说上两句,就被怒焰正炽的铁勒给轰上。
“住嘴,轮不到你来为他说情!”他不说还好,一说铁勒更是恼火。这个小弟向来都待在舒河的身边,结果舒河在暗地里做出这种事,老九却什幺也不知情,也没有去规劝舒河走回正途。
怀炽被他吼得不敢作声,而舒河则是在铁勒把矛头转至怀炽身上前,一把将他推至自己身后,只是他的这个举动,看在铁勒的眼里,更是令他的心火往上烧。
“你跟律滔做了什幺交易?”当他拚命想保住舒河时,没想到舒河却不领情,反倒私底下与律滔来扯他这个兄长的后腿。
“你知道?”舒河还以为他瞒得很好。
“不然律滔怎会去向皇后施压,而皇后又怎会不准我杀芸美人,好给众臣们一个交代?”照律例,芸美人早就该被赐死了,可没想到皇后却突然反悔,坚持要将芸美人留在冷宫。
“别动她。”
铁勒的厉眸扫向他,“全朝的人都已经知道你们的好事,不动她,动你吗?”
“你削我王权吧。”舒河沉默了许久,不考虑后果地启口。
“四哥,”无法赞同他此举的怀炽紧握着他的肩,不敢相信他竟要因此而放弃南内。
舒河淡淡再述,“随你怎幺处置我,但就是别动她。”就照芸湘的话做好了,他愿一切全顺摄政王的意,只除了这一点外。
“你以为我不想?”铁勒倏地掐碎了棠木大椅的椅背。“父皇不许我这幺做!”父皇是病胡涂了吗?说什幺现下要是一削了舒河的王权,只怕由舒河操控的南内会立刻造反制造动乱,因此说什幺也不许他动舒河一根寒毛。
讶然明白地写在舒河脸上。
“父皇……不许?”怎幺……父皇的反应会是这样?照理说,父皇若是想藉此将他自南内顶端拖下来,那他应该把握时机才是呀。
“立刻去父皇的跟前告罪。”怒气冲冲的铁勒大步走至他的面前。
“我不去。”舒河断然否决。
他紧咬着牙,“你说什幺?”
舒河挺直了背脊,“芸湘本就不是他的人,我何罪之有?”
“四哥……”心惊胆战的怀炽忙着想要掩住他的嘴。
铁勒霎时瞇细了鹰眸,再也找不到借口原谅他。
这幺多年来他的圣贤书简直就是白读了,居然如此不孝,父皇都病成这样了,身为人子的他非但没有日夜随侍在病榻,惹出了这种事来丢父皇的脸面不说,还无丝毫悔意,父皇究竟是为了什幺而袒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