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河搔搔发,“古吴太阿兵书?”好怪,这玩意怎幺那幺耳熟?他是曾在哪听过?
“攻无不克……”律滔则是反复地咀嚼着这四字。
朵湛两眼直望着燕京吾,“你找到这部兵书了吗?”既然有这种东西存在,那幺它就绝不能落至别人的手上。
“找是找到了,只是此兵书已有其主。”说到这里,燕京吾就想叹息,一想到前几日所吃的闭门羹,更是令他想流泪。“无论我再怎幺动之以情或是愿花上万金,兵书的主人就是不肯割爱,就连让我一睹兵书的机会也不肯给。”
律滔微微瞥视了两旁的兄弟一眼,而他们也有默契地回看他,三人眼中浮是写满不放弃的眼神。
“不过呢,我这里有一张太阿兵书的手抄本。”感叹完毕的燕京吾,差人拿来一只小木盒,并小心地打开它。“这张手抄本,是节录于太阿兵书的某一页,在下可是费尽苦心私贿那位兵书主人的家仆,才好不容易抄得这一小页。”
原本坐在席上的三个男人,瞬间齐步上前,三双眼直看向躺放在小木盒里的纸张,而后,又不约而同地齐皱起眉心。
“这是什幺文字?”舒河对纸张上奇形怪状的字迹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古吴文。”燕京吾也对这种难以阅读的文字很头痛。
律滔灵快地转动大脑,“有谁能够译此文?”只要能找到译文者,这种文字隔阂根本就不是问题。
燕京吾的老脸垮了下来,“唉,现今能译这种古吴文的人并不多了,若要问我谁能译,我也不知世上还有谁有这本事。”
朵湛不肯死心,“这部太阿兵书在哪里?”不知有谁能译文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得先把那部兵书给拿到手。
燕京吾叹口气,“啸月夫人。”
他话尾尚未落,三位受邀而来的王爷立刻起身,就连告辞的辞令也都省了,带着自己的人快步地走出厅外,留下一头雾水的燕京吾。
怎幺……说走就走?剩下这个场面他要怎幺办?
“我是说错了什幺吗?”望着他们像是赶着要去投胎的脚步,燕京吾大惑不解地转首看着总管。
总管叹息地一手抚着额,“你刚刚挑起一场新战争了。”
那三个分效三内的王爷,在官场上比权角力,互扯对方的后腿早已屡见不鲜,现在为了增加一己之力,夺兵书的野心明眼人一望即知,可以想见,这座京兆,恐怕就要为一部太阿兵书而更加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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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干将,莫邪,断蛇,步光,鱼肠,巨阙……”
埋首在书堆里的葛沁悠,一手轻托着香腮,一手摇着笔杆,口中喃喃念着己撰写详文完成的剑名,正在为内容做最后的润笔修饰。
堆满册籍的书斋里,放眼望去,净是高耸可碰触到房顶的书籍,有些书籍已经很古老,有远在纸张发明前的竹简、也有前朝的宣纸卷轴、或是泛黄且厚实的书册,一列列地,密密环绕着书斋,唯有在房里的正中央置放了一具桌案。
安静的空气中,蔓延着阵阵墨香,与拥有岁月的册籍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时光沧桑的味道。
角落旁的窗棂漫漫洒下秋阳的光芒,照亮了执笔人柔美的侧睑,也让她整个人显得朦胧透亮,她那水盈的慧眸正专注在书页里,樱红的唇则开心地微抿着。
“差不多了。”填上最后一笔后,沁悠缓缓地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看着桌上这本即将完成的书籍。
书页里,记载着史上每一柄赫赫有名的宝剑的出处、外观、材质、年代、锋利度、作用,书页里的每一笔每一画,皆是她辛苦去搜集资料,或者奔波万水千山的去请宝剑的拥有者将剑借予她详览,历时数年,才能有这些成果。
只是,这本书还是不完整,它还缺了一柄稀世名剑……“沁悠。啸月夫人轻轻推开书斋大门,小心地闪过遍地堆积的书册,好不容易才走至女儿的身边。
“娘,我的宝剑录就只差一笔……”累了一天的沁悠撒娇地将身子偎向她,两手揽着她的腰,咕哝不清地在她怀里说着。
啸月夫人微笑地抚着她的发,“你先听我说件会让你高兴的事。”
“说什幺?”她仰起小脸来。
“辟闾出土了。”
霎时,沁悠一扫先前的疲惫,一双水眸也焕亮了起来。
“辟闾?”埋藏了那幺多年,始终无人找得着的吴王辟闾终于有人找到它了?
“我听宫里的人说的。”啸月夫人在她身旁清了个位责,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沁悠欣喜地抚着双掌,“太好了,我的宝剑录现在就只缺那一柄辟闾宝剑。”只要再加上那柄求之不得的辟闾,那幺她所撰写的宝剑录就算大功告成。
“别高兴得太早,那柄辟闾左翼王律滔的手上。”知道剑出土了是件好事,但只要与那些皇家中人扯上关系,就绝对不是什幺好事。
“皇五子?”沁悠反感地揪锁着黛眉。
啸月夫人帮她加述她没说到的部分,“东内的大红臣,也是东内推派出来竞争太子的人选。”
先前的快乐如潮水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她根本就不想去搭理的麻烦。
她失望地垂下眼睫幽幽长叹,“为什幺会落在皇家中人的手里……”
“别忘了我们也是你口中的皇家中人。”啸月夫人感慨地提醒这个老是把自己当成普通百姓的女儿。
沁悠转首看向她,而后沮丧地趴在桌面上。
虽然说,当今皇后娘娘是她的姨母,他们家更是赫赫显贵的国戚,她本身也因曾为圣上撰写过几部书,而受封为星辰郡主,可是他们葛家,却从不以此为傲,也不想利用这等身分去攀求富贵,他们只是想当个平静无忧的老百姓,这些年来,也一直避免与朝中之人有所牵扯,举家过着半隐的生活。
可是那柄辟阎宝剑,为什幺要落在皇子的手上?
那些皇子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自从太子卧桑弃位之后,她就更加讨厌在朝的那些皇子了,因为,他们每个人为了能当上下一任太子,肚里都怀着壤水,一天到晚只想着该如何打倒自己的亲兄弟,在她的眼里,这些急着兄弟相煎的人,都跟害虫没什幺两样。
“我可以不跟律滔打交道吗?”叹息过后,沁悠偏遇螓首,不抱期望地问。
啸月夫人笑吟吟地反问:“你不想得到那柄宝剑完成你的宝剑录吗?”她花了那幺多的时间和心血,也不愿见它功亏一篑吧?
“想……”她无奈地坐正,灵动的眼眸转呀转的,“娘,你认为律滔是个什幺样的人?”就算她不得已非要去借剑不可,她还是先打听一下对方比较好。
啸月夫人偏着头低吟,大概地说出个模糊的印象。
“嗯……非常有耐力,得权不显于外,不在乎虚名,只在乎实权的人。”律滔和其他皇子最大的分别,就是在于他的行动很沉静,也很会隐藏自己,并不像舒河光芒若隐若现,也不像朵湛那般地一鸣惊人。
“为人呢?”沁悠边听边记下来。
她摊摊两手,“假若真时真亦假,很少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幺。”
“喔。”她慢慢地应了声,心底大概有了谱。
“不过全朝上下可是对他赞誉有加,还说他是卧桑第二,如由他来当太子,定会是最好的人选。”在她所见过的众皇子中,就属律滔最得人心,不但有知人之明、识人之贤,还有别人做不到的纳谏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