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照本宣科行不行?”娇女敕欲滴的嫣红如西北雨散去,替换上一脸寒冰。
他没得商量,“你只能选择笔笔填上死心塌地这四字。”他父皇都把她指给了他、送给了他,连冷天放也都默许了,她怎幺还是没有身为牢头的自觉?
凤楼放弃与他商谈,不客气地推开他的脸颊,转首看向另一人。
“宫罢月。”她一定要请教一下高明,在这种主子身边,他是怎幺有办法挺过那幺多年。
“干嘛?想红杏出墙呀?”霍鞑凶巴巴地转过她小巧的下颔,整张脸巴在她的面前,与她鼻子顶着鼻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当着我的面找别的男人?”
他简直不分青红皂白,莫名其妙地含着一口诬血四处乱喷人!
“你、你……”一股火气硬是生生地梗在她喉际,今日她总算是明白了“诬赖和无赖”这两门学问,并不是人人都能修习得来的。
无辜的第三者宫罢月怯怯地举起一手。
“王爷,我这个『别的男人』好象还未跟她有一片墙。”就算是防患未然,他也未免提防得太早了吧?
“不准跟我争辩!”他咬牙大声嚷嚷,一句雷公吼尽退所有来者陈情。
近距离在他跟前的凤楼,在险险地闪过他的噪音之后,意外地发现他看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金睛火眼?她揉揉眼看向他在阳光下,色泽显得妖异的眼瞳,察觉他的瞳人似乎变了个色调,不再是方纔的寻常褐色,反倒变成她初次见到他时的那双艳红眼眸。
为免他又再来一次暴雷似的乱吼,她悄悄地投给宫罢月一记求解的目光。
“他……”这样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快点请个大夫来看看?
爆罢月先是暗示地指指天上日,然后再对她挥挥手,要她别去搭理神智不正常的他的任何言行。
凤楼不解地仰首望日,辛苦的瞇着眼脸端详了许久后,却还是看不出天上的日头,跟霍鞑古哩古怪的脾气及眼珠子有何特殊关联。
“他又中暑啦!”一票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的震王府观众,经验老到地齐声为她提供详解。
在诸位前辈的提点照应下,受教的凤楼霎时豁然开朗,并开始在心底整理霍鞑的脾气模式。
褥暑七月天,等于中暑七月天,中暑天等于生理异常、心情欠佳日,心情欠佳等于余火迁怒,而在余火迁怒后……咦,那个该去敲敲他脑袋的人哪去了?怎幺还没有人来倒头敲他一耙让他冷静下来?
望着她左顾右盼四处寻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底的模样,霍鞑觉得胸口硬邦邦的。
“牢头。”他以两指制住她转动的下颔,不让她继续用那双水眸在他身后的那群人身上打转。
“别又动手动脚的。”她飞快地拍掉他造次的指头。
“哪,给我听清楚!”霍鞑的火气因她直直冲上他的天灵盖,“往后你的手指头只能放在我的身上,你的这对水汪汪的大眼只能往我的身上瞧,我这个人是严禁打野食的,你得严格遵守家规知不知道?”
凤楼相当不屑,“请问一下你是我的谁?”说得还真像有那幺一回事哩,往自己的面皮贴金也不是这样贴的。
“你耍我?你想赖帐?”他震惊地抚着胸坎大大倒抽一口气,并颤颤巍巍地伸指用力指控她,“你这小没良心的,你还有没有职业道德呀?咱们都这幺亲密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这句话?”她又想把他退货?
凤楼所有已经到了嘴边的辩驳,全都因他那张幽怨的面孔戛然而止,她无言的看着他戏剧化的表情。
天理何在?
歪理正理有理没理……统统都是他的理!瞧他,他还敢说得比她理直气壮、悲惨哀怨?
再者,主从关系能扯得上是什幺亲密关系吗?他的认知怎幺与常人大不相同?
敝不得大哥会说家里没别人可侍奉他,她家就算有再多人,也都会被他给消耗光,只要他王爷老兄一中暑,看谁有本领在他面前多待一刻钟?他根本就还没开化成功嘛,她拒绝再与这等中暑后的蛮人进行沟通。
“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咱们的关系了。”霍鞑三两下收拾好那本圣折塞回她的袖里,再将四肢还软绵绵的她捞起,“走吧,咱们私奔的路程远得很呢,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赶赶场子不行。”
“为什幺我一定要跟你去?”凤楼伸出两掌死命地推抵着他的胸坎,不肯再被他扛上肩头进行绑架。
“因为你是我的消暑圣品。”无视于她此时病弱的力气,他的大掌顺势模上她玉白的柔荑,乘机偷吃上好几口豆腐。
“啊?”她听得呆呆愣愣的。
“少了你,我的日子不会好过的。”趁她还瞪大眼在发怔时,霍鞑将她拥入怀中,舒适地埋首在她香气袭人的发丝里,感觉再怎幺炽热炎夏烈日,也只不上一身冰润的她所散放出来的凉意。
“多了我,你的日子也一样不会好过的。”搬不开、挪不动他犹如铜墙铁壁的胸怀,凤楼凄凄惨惨地任他紧抱着,开始为自已将有的下场靶到自怜。
他微微松开双臂,用一双半瞇着的眼眸睨着她,一抹性感得不可思议的笑意,缓缓出现在他的唇边。
就很难说了,是不是?”对于有了她的未来,他相当有把握。
望着他那足以迷晕天下所有女入,且令她心坎酥酥麻麻有如小鹿乱撞的笑颜,凤楼觉得,往后日子会难过的人,恐怕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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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江波,在船舰后方卷起一朵朵形色雪白的浪花,阳光的映衬下,海天在远处相连成一色,海面上无数粼粼璨然的光影,恍如在海面铺上了一届炫目流金,在舒适的海风吹拂下,绵绵不断地起伏着。
站在澄碧的晴苍下放眼四望赏景的凤楼,心情并没有因眼前的景物而晴空万里,反倒是阴郁得好想跳下去考验自己的泳技,看看能不能在船儿走更远之前,一路游回家。
她自艾出自怜地趴在船栏前悲叹。
上了贼船,真的上了贼船了。
此刻,霍鞑的船舰正驶出江口顺着沿海南下,打算南下之后,再由南海海口登岸北上,然后直抵目的地南蛮。
三日前,当霍鞑将她扛上停泊在江口,准备与京兆水军一块南下的船舰时,凤楼才终于意识到,他真的犯下绑架一罪了,不过以他过去可书上三天三夜都书不完的光辉罪迹来看,多犯几次这种绑架小罪,他也不痛不痒;当然,也不会有人吃饱太闲的去拦阻他做出这种事。
这几日下来,饱尝晕船罪的她,也无力再反抗些什幺,只能眼睁睁的任他强行将她带上未来的旅途。
谁来把她美好的人生还给她?霍鞑的出现,根本就不在她人生的蓝图上,他就像一团来得又急又快的风暴,不讲原由地闯进她的生命里,她一点也不想在那人人都不想去的地方陪他陪上数年,或者是更长久的岁月,可在圣上指派的前提下,她又理亏气短得没有半分理由可拒绝他。
量眩的感觉直上脑际,凤楼闭起水眸,委顿地坐在地上将螓首搁在船栏旁,以抵抗这一波的不适。
臭蛮子,想把她抱去南蛮那个鸟不生蛋的荒夷地方,暗无天日的陪他一块蹲监就算了,他怎幺事前不告诉她,晕船是件多幺难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