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步千岁训练成不得放过商机的夏威姨,眼中金光闪闪地瞄准了步少堤,接着便马上不放过机会地小跑步跑至他的面前。
“客人!”她朝他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喝茶吗?”看他这副德行、这身非凡的打扮,一定又是个大富大贵的席上佳宾。
“不。”步少堤消受不起地摇手婉拒,“我不喝这种茶的。”他是个对爱妻很忠心的男人,他从不做这种负心又缺德的事。
“不喝这种茶?”夏威姨顿了顿,而后暧昧地朝他眨着眼,“喔。我知道了,你要喝有加味的茶是不是?”她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人果然和那票普通的生意人不一样,懂得赏识老板的花容月貌,有眼光。
他听不太懂,“有加味的茶?”
“你也知道,就是有粉味的嘛。”她挤眉弄眼地以肘撞撞他,“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内行人,这样吧,看在你是难得一见的贵客份上,就当我破例招待你一次,带你去喝一笑值千金的好茶,包准你喝过了后,绝对毕生难忘。”
有粉味的茶。
“慢着,我不是。”恍然大悟的步少堤,红着脸赶忙阻止这个身材胖壮,又有力得不可思议的女人把他给拉进去。
“还磨蹭害羞个什么?进来吧!”不听他解释的夏威姨,使出步千岁教导出来的蛮力,使劲地一把将他扯进门里。
“哇啊!”他不能对不起他老婆啊!
将这座茶院经营得有声有色,天天都是高朋满座的幕后推手步千岁,此刻正在二楼的总帐房内忙得昏天暗地,一点也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经过步千岁和扶苏的巧手布局,原本这座妓院里成员们的职务,也随着大批涌来的客人而有了小幅的变动。
春联和武八郎负责跑堂招待客人,夏威姨在外头招搅客人兼当保镖,秋海糖在柜台结算帐资,而目不识丁的冬眠掌管厨房,步千岁则是在经过扶苏为他善意的伪装在脸上黏上两撇小胡子之后,游走在客人之间替扶苏谈生意,还要挪出时间来帮忙不过来的秋海糖。
发挥算盘神功的步千岁,一手一个算盘,正僻哩啪啦地飞快打个不停,在他的两耳耳际间,还各插了两枝笔,不时停下手中的算盘,在左右各有数本的帐簿和往来客人名单上书写着。
“万岁!”跑堂的武八郎,在接到夏威姨刚送到手的消息后,忙不迭地拍开他的房门大叫。
“教你的规矩又忘了吗?”步千岁忙得连头也没空抬,“叫我掌柜的。”
“掌柜的,夏威姨帮老板拉了个要看千金一笑的客人。”他们已经很久不曾做过这种生意了,这下客人来了,要不要做他得上来请示一下。
“她怎么还没改掉开妓院时拉客的壤习惯?”步千岁皱了皱剑眉,受不了地摇首,“再去告诉她一次,我们是开茶院不是开妓院。”还是这么爱开妓院?改天他得再去跟夏姑娘来一次职业教育。
武八郎愧疚地转着十指,“但我忘了把大门外老板写的对联拆下来,所以把这当寻花问柳处的富家大少还是大有人在。”
“别来烦我,我现在忙不过来。”分身无暇的步千岁,随意挥着手交代,“既然字是扶苏写的,那你就去找她商量。”
“我都听到了。”呵欠连天的扶苏,自邻房穿过暗门走至步千岁的身边坐下,又对武八郎下了另一道不同的命令,“不过我也没空,你叫万岁帮我客串一下吧。”
“我?”步千岁转过头来,不满地瞪着这个又忘了要分工合作的女人。
扶苏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不帮我客串就打发掉他,我忙都快忙死了,哪有空管这种小事情?”再不趴下来休息一下,她要阵亡了。
都怪这个步千岁,当初他们只说是要开间茶院,顺便招揽拉拢一些生意上的客源,但没搞清楚状况的步千岁好象是本末倒置了,他是拚命拉拢客源,而顺便开茶院,可是即使茶院是他顺带开的,生意却好得太过出乎意料,让大家七早八早就不得不开门营业让排队等在外的客人进来,每日都营业至三更半夜用力赶完那些赖着不走的客人,他们才能够关门休息喘口气。
真是的,他怎么都不改改他当精明生意人的老毛病?没事生意干嘛做得那么好?上门的客人太多,连带使得她的工作量变得比以前更大,害她不但没有当初期盼的补眠时间,反而还忙到连在白日打个小盹的机会也都没有了,害她严重的睡眠不足。
“不能打发掉,这回上门的是紫冠府的步四爷!”武八郎在他们俩都不愿理会客人时,神色凝重地反对。
在拨算盘的步千岁,手指间的算珠顿时漏拨了一子。
他急急抬起头来,诧愕地大叫:“步四爷?”
“哟。”扶苏则是讶异地掩着小嘴,爱笑不笑地拉长了音调,整个人在听到那个名号时精神都来了。
“你在这等等,我和扶苏有悄悄话要说。”步千岁连忙向武八郎吩咐,并把扶苏拉到一边去紧急开会密商。
“喂,”扶苏不解地以指点着他的胸膛,小声的在他耳边问:“你家弟弟也有看千金一笑的雅兴啊?”传闻那个步四爷不是忠厚又老实吗?怎么还会来这逛花街喝花茶?
步千岁怎么也不肯相情,“我小弟那个老实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他们认错人了。”小弟是很钝得不能再钝的木头,加上很少出门,也从不对这种事感兴趣,所以这绝不可能发生。
扶苏纤纤素手指向门外,“人就在下面,你要不要亲眼认一认?”
步千岁二话不说地便挽着她的手臂,一同偷偷模模地蹲低了身子来到楼栏边认人。
步少堤身上那一袭令他再眼熟不过的白牙色长袍,和爰顶上用来束爰的银白相间的紫冠,让两个躲着偷看的人,一个眼珠子差点掉下,一个则是缓绶漾出了笑意。
“该死,真的是他。”步千岁急忙要躲回房内,“借过,我要去避一下风头。”
“躲什么呢?”扶苏一手拉回他,壤心眼地落井下石,“你这掌柜的还得亲自去招待那位贵客呢。”真好,好久没看热闹了。
他惊声怪叫,“我去还得了?你去。”
“我已经从良不卖笑了,就尊那位步四爷花上万金我也不笑。”她压根就不肯伸援手,还硬要他去下海,“既然我这个做老板的不去,那当然就得由你这做掌柜的去接客。”
“不要玩了。”步千岁一把将她搂近身边,十万火急地跟她分析原因,并要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缺德,“要是给我小弟知道我在这一切就玩完,他回家后一定会对我大哥照实禀报!”
要是因此而再度引来追兵,他不但连这里都不能待,若被捉回去了,他会被大哥揍得不成人形,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当然不能冒任何会被捉回去的风险!
扶苏小脸上漾满花般的笑容,“别那么悲观嘛,你已经伪装这幺久都没人发现过你的身分,说不定你小弟他也一样认不出你来呀。”他的脸上有两撇用她头爰做的胡子,头上还特地戴了顶可以盖住眉毛的大帽,谁会晓得这个造形奇特的男子就是步三爷?
他冷冷地瞪着她脸上不负责任的娇笑,“倘若被他认出来呢?”
“你就想办法堵上他的嘴罗。”她轻耸香肩,已在心底计画出几百种方式来让步少堤消音不密报。
“不行、不行,我不去。”他绝不让她把魔掌也伸到他小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