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骗你自己去骗。”北堂傲衣袖用力一拂,才懒得去骗这个老是要人哄的哥哥。
“师爷,你看他……”靳旋玑好不哀怨地拉着他的衣袖诉苦。
西门烈耸耸肩,“我看他学得满不错的,能在短时间内剑艺精进到这种程度已是很不简单了,你就教下去吧,他不会累死的。”
“他不会我会啊。”靳旋玑摆着一张苦瓜脸,“他不睡我就得跟着不睡,他要练我就得教他,再让他操下去,我会早夭的。”他的弟弟有本事可以不吃不睡,可不代表他也是这种能做神仙的料。
“不教他的话,你会很损失喔。”西门烈开始针对他的弱点做游说,“说不定一旦他学成了,他就能打败韩朝云,到时你就多了一个个盟主弟弟。”
靳旋玑的眼中顿时出现万丈金光,“盟主弟弟?”
“对啊。”西门烈又再诱拐着他,“再过几日就是盟主大会了,难道你不想亲眼看他登上那个位置,并让你这个哥哥引以为傲吗?”
“有个北岳盟主弟弟……”他开始坠入飘飘然的幻想中。
“很美好吧?”西门烈拍拍他的脸颊,“想像一下吧。”
愈想愈美好的靳旋玑呆呆地傻笑了起来,“呵、呵呵……”
“希望你有体力陪他继续水深火热下去。”西门烈小声地在嘴边咕哝着,转身走向那个又开始练剑的北堂傲。
西门烈一手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先缓一下。
“关于韩姑娘……不见她真的好吗?”西门烈至今仍是对于北堂傲的作法十分不解,也不懂他干嘛这么狠心。
北堂傲微微一怔,继而转过脸庞,“她明白我心意的。”
“我倒认为她一定是很心慌,不然不会跑来找你。”她一个人大老远的跑来就是想见他一面,没得到只字片语和一声安慰,想必一定很难过。
北堂傲垂下眼睫,面容上换上了阵阵心忧,也担心起她若是想不透、耐不住,一旦坏了事那该怎么办。
“你不担心你未技艺大成,她的师父就已经逼她嫁别人?”西门烈说着说着又再提出另一个假设。
他面色一改,神情自苦的释出一抹笑,“你太不了解她了。”在她的性子方面,他若是没有把握,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喔?”
“从没有人能够指使她做她不愿的事。”北堂傲对这一点就很胸有成竹。“谁要是敢逼她,谁就有苦头吃了。”朝云的脾气,才不会比他好到哪去,逼她?向来只有她逼人的份而已。
西门烈忽然想起她的一贯作风,“她不会踹倒她的师门吧?”
“她会的。”北堂傲笑扬着眉应着,再转身以剑指着遢沉醉在幻想中的靳旋玑,“起来,时间不多了,咱们再练下去。”
“又来?你就饶了我吧。”
※※※
盟主大会前一日,众所登上恒山欲逐盟主之位的人们,皆在这一日来到朝云的师门参加盛宴。赴宴考,意欲多为试探或欲从旁人口中探得朝云这准盟主,她的剑法究意是大成到何种程度,也好对明日之争先做准备。
层层叠叠的山峰群岭中,人声吵吵嚷嚷,携礼赶赴盛宴的人、挑礼的搪夫,登山的疲惫喘息声、吆喝声,夹杂在松涛阵阵里,自远山的山荫下看去,似并然有序的蚁,一路绵延到蓊翠的山头上。就在人潮涌进恒岳派的同时,在恒岳派的师门里,也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浪。
自夜半就不见应留待闺中等待着吉时出嫁的朝云后,染霞客派出门下悉数弟子,挨着山头漫山遍野的寻、家家户户的找,就是不见今日大婚的正主儿朝云。迫于吉时将近,宾客们也纷纷涌至,随着时间逝水般地流去,整座师门的人,就像是包拢不住一团会将他们烧毁的烈火的纸团,皆不知该如何度过将会使师们名全毁于一旦的重要时刻。
染霞客再度自内堂探首看向大厅,为那坐无缺席的人潮虽是有些许的欣慰,但更沉重的恐惧感也同时压上他的心头。
他伸手拦下匆匆路经他身旁的暮霭,怎么也无法忍下心底的焦慌。
“人找到了没有?”都从夜半找到日上三竿了,怎么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还没。”为寻朝云也是一夜没合眼的暮霭,再次无能为力地低垂着头。
染霞客不禁急如锅上蚁,“吉时快到了,她到底是跑去哪了?”前阵子看朝云的样子和往常一般少言且顺从,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会突然来个不告而别?
暮霭绞扭着衣衫,“师父,宾客们都到齐了,这下该怎么办……”
“那还用说?再去找!”染霞客挥着手震声大吼着,忙把一室的弟子们都给再吼出去寻人。
就在染霞客的吼声刚落,一道清寂的影子静立在内堂之外,被染霞客赶出去找人的暮霭,急急忙忙的向外跑出去时,正巧与那抹影子撞个正着。
“师姐?”暮霭一手捂着撞疼的额,怔怔地看着他们快找翻恒山的朝云就站在她的眼前。
“找我吗?”朝云扶稳她的身子,淡淡地看着内堂里头快气翻的染霞客。
“你上哪去了?”暮霭心急如焚地将她拖进去,边走边问这个让每个人都快急死了的朝云。
她的眼眸里带着笑,“练剑。”
“可是你的剑不是……”暮霭狐疑地看向她的腰际,发现那柄数日前被她扔下山崖的浮雾剑正好好的搁挂在她的腰间。
“我将它找回来了。”朝云提起长剑,爱怜地抚着剑鞘上头的花纹,“因为,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赢回我的未来。”
“朝云……”见到失踪已久的朝云终于出现了,染霞客才放心的喘口气,但随即又对她斥道:“你这是什么模样?已经要拜堂了,还不快去打扮打扮?”
朝云缓缓地迎上他的眼眸,冷清地看着他,“没有必要。”
“什么叫没有必要?”染霞客为她突如其来的话语急出一头汗。
“那日我之所以会回来,是因我要面对你们和面对我自己。”朝云在他的面前站定,并且扬高了手中的剑表明她的心迹,“但我不想再欺骗自己,所以今日不会有什么婚礼,有的,只是剑下分胜负。”
未来是她的,人生也是她的,没有人有权为她决定什么,更没有人可以决定她的爱恨、她的良缘。
在这些没有北堂傲的日子来,她反覆地想着,即使她可以放下一切、抛去恩怨、舍弃浮雾剑,可是那些却未必会放过她,并且将会如影随行的伴随在她的生命里,时时回来在她的心里纠扰着,让她即使离开,也永远都要背负着。既是如此,那何不回来好好的面对这一切呢?何不正视着自己所想要的,放手一搏?
她不想再漠视自己的心声,她和北堂傲一样,她要他们有未来。
“你在说什么胜负?”染霞客因她脸上那份顽抗的表情而隐隐怒颤着,万万没想到,她这个用来对付其他师门的利器,居然会有反目对内的一日。
朝云抽出手中的浮雾剑,并将它给向想要迎娶她的染造霜。
“想娶我过门,就得先让我点头。”想娶她?那得看他有没有本事。
“朝云?”染造霜的脚步忍不住退了几步,有些害怕地退至染霞客的身旁,悄悄拉着他的衣袖。
她微眯着眼眸,“我不会承认一个功夫比我差的人是我丈夫。”胜不过她,那他就没资格与她共偕白首,若是不比她强,她才不愿做跟随在任何人身后的影子。
“是男人的话,就快点过去和她一较高下。”染霞客气愤地扯开染造霜,推着他上前去把今日最重要的女主角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