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你不能与相爱的人厮守到白头……〞浓浓的哀伤和愧疚自乔诺的口间传出来,〞如果我当初不要听从我爹嫂的话硬将你娶进门,也就不会拆散你们了。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子看待,在我心底,我爱的人并不是你……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
〞对……〞
乔诺声泪俱下地俯在她的身上,〞我知道你当年在选择了我时,就已经将你们两个人都投入万劫不复之地了。我原本以为,我能够和你一样知命顺命,忘了那个我爱的人,好好的做你的丈夫,可是……我却还是没有做到,我做不到,对不起……〞
〞别说了,错的人,不只你一个。我们三个人都有错,我们错在谁都不该成全谁。〞小小伸手掩着他的嘴,眼里带着知解,〞我走后,你就去迎娶你心爱的那个人吧,我们三个人中……至少要有一个人得到幸福。〞
〞去找他吧!来世,你去找他。〞乔诺月兑口而出,希望能够催促着她去做什么好来偿还她。
她却酸楚地闭上眼,〞不,我不愿在来世再见到他。〞
〞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她至今仍牢记着宫上邪在离去时说过的话,〞背负了一辈子的遗憾让我太累了,而他也曾告诉过我,不要再想起他。〞
〞可是你们……〞
〞乔诺……你愿让我在风中见他最后一面吗y她﹒恳求地握住他的手,气息渐变得孱弱。
乔诺忙不迭地点头,〞我愿,我一定会成全你的心愿!〞
〞谢谢你……〞
〞把眼睛闭上,好好的睡一场。〞他轻轻拍抚着她,落泪为她送别,〞睡吧,我会送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小小呢喃着那首紧缠了她一生的情誓,直到声音渐渐缩小,愈来愈微弱得听不见。
乔诺伸手合上她的双眼,流着泪代她说出她来不及说出的心愿。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回荡在耳际的声音让小小猛然睁开眼。
天色犹是阴沉晦暗,雷雨轰隆隆地下个不停,骤大的雨势敲打着破庙的瓦檐,叮叮咚咚的,在〞她的耳边形成了种种喧嚣难辨的声音。
数滴雨水滴落至她的脸庞上,她伸手去拭,发现她脸上有着的不只是雨水,还有着满腮的泪痕。她的心房不禁紧缩起来,颤颤地低首看着自己的掌心,在她的掌心里,还残留着乔诺殷殷送别时残留着的温暖,令她想起了自己在飞扬的风中,并没有遇见她想见的官上邪。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因为这场梦境是那么地真实、那样地伤凄。不需要任何理由任何求证,在下意识里,她知道过不只是一场梦而已,这是一场变故,把她的前世在梦里磨得细细碎碎地,再酒在她的今生里,散了一地,化作寸寸尘泥,等着她忆超。
当她仍忆不起来时,她可以过着朦朦胧胧、终日揣测着那莫名心悸的日子,可是当她睁开眼酲来忆起一切时,现实却像是一张幽幽的网,捕捉了她,也操纵着她往后所有的思绪。
一张白净的帕子递至面前,小小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眼瞳里,映入了宫上邪那张与她一样伤痛的脸庞。
是他?
她伤痛莫名地瞅着他的双眼,知道了他就是上一世,她所负了的人。
是她?
他后悔难当地瞅着她的双眼,记起了她就是上一世,他所误了的人。
他们俩在梦中有相同的容颜、同样的姓名、同样辗转的梦境,在清醒后四目相见,一样凄楚的眼神,自招了一切。
庙外依旧下着滂沱大雨,借着回魂香回返前世而转醒后的两个人,心境也如同庙外所有的景物一般,正被狠狠地冲刷敲打着。
一场迷梦,令他们俩之间再也不同了,庙中几盏迎风飘摇晃动的灯火,一明一暗地掩映在他们俩的脸〞庞上,就像他们两个人都昏乱不明的心,连空气也变了质,泛着暧暧难解的味道,不停地撩动他们,让他们回想着,他们皆逐渐想起却又不思想起的回忆。
爆上邪款款地拭着小小脸上的泪,而小小只是无言地望着他。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眼底的无限伤痕,而她也真真切切地在他的眼底看见了猛烈的痛楚。在曾经是阴阳陌路之后,两个被拆散的人又重聚在一起,可是苍天依旧无枯,她已有婚配,而他,又是来得太迟了。
如果一切能够重新再来就好了;如果,她在他来之前没有许配给梁颜殊就好了;如果,他能在几年前就遇她就好了;只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此刻的他们,就像是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自一场迷梦醒来后,一下子变得亲近了,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在睁眼闭眼之间,突地拉得那么近又离得那么远,再也不能回到梦醒之前的模样,再也不能单单纯纯她恋慕着对方,反而得继续背负着前一世留下来的遗憾,泪眼相对。
到底是谁错了?到底是谁误了谁?到底是谁负了谁?谁说,只要到了来生就能够不再延续前世之痛?又是谁说,遗憾,一定是美丽的?
※※※※※※※※※※※※※※※※※※※※※※※※※※※※※※
※
〞那个……〞
凝若笑提心吊胆看着杵在她房里,已经喝上好几个时辰闷酒的宫上邪,觉得他脸上那种阴晴不定的表情,让她房内的气氛变得好低迷,连气温也急速下降。
她又试着在他的面前轻唤,〞亲爱的朋友?〞
酒入愁肠,一杯比一杯苦涩,可是再怎么苦也化不去他心中的那份懊侮,解不去他那又被勾起在前世里编写而成的伤心,片片回忆都扣住他的神魂,而他在那前世与今生的角色里,全都失了分寸,在梦和现实之间乱了界限……宫上邪想着想着,又急急再饮三大杯。
凝若笑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这不禁令她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好象身处在蛇窝里,只要不小心走错一步,就很可能会被这条蓄势待发的蛇狠狠咬上一口。
〞小小呢?〞她忙着分散他的注意力,希望抬出小小来后能让他正常些,〞你出去追她追了一天,人到底是追回来了没?〞
爆上邪的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目光幽幽森森地瞧了她一眼,随后又急饮一大杯。
〞她在她的房里。〞在雨停之后,他就已经把她带回来了。
凝若笑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你向她忏悔过你的失言了吗?〞
〞在回来的路上对她说过了。〞
〞她肯原谅你吗?〞搞不好就是小小不原谅他,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喝后侮的闷酒。
他突然激动地大吼,忿忿地将酒杯掷至墙上,〞那些原不原谅都不再重要了!〞
〞那……〞凝若笑小心其翼地躲到一旁,〞什么才是重要的?〞
〞一切……〞宫上邪将两手插进浓密的发里,低着头涩涩的低语,〞都不重要了……〞
〞喂!〞凝若笑这会儿真的是被他吓得六神无主了,〞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很不像你的作风喔,你不要阴阳怪气的乱吓人啦。〞
爆上邪突然声音低低的叫她,〞卖笑的。〞
〞嗯?〞凝若笑小心的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