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湘湘大大地点了个头,接着兴高釆烈地对他凑上软软的唇瓣,准确无误地在他唇上长长一吻。
任凌霄的思绪顿时被抽空,唇间香甜的气息令他一阵昏眩,他抚着麻烫得不可思议的唇,茫然得无法思考,只能愣愣地看着笑得灿烂如花的湘湘。
好软的唇瓣……甜甜香香的,就像一朵初初绽放的春花。
他忍不住轻抚她红润的唇瓣,沉醉在她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的笑靥里。
正当任凌霄仍陷在这记甜如蜜的响吻里发怔时,湘湘已爬站至他的膝上,漾满甜笑地捧着他的脸庞对他宣布四岁小女孩的决心。
“湘湘长大后要嫁给你!”
任凌霄满脑子的思绪瞬间自九重天外被这句惊天动地的宣言给拉回来。
他最近才常常在想,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他才能够不再为这个小麻烦操心?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不必继续跟在她后头收拾她制造出来的烂摊子?
随着她一天天的长大,她捅出的楼子愈来愈多,而他的烦恼和忧虑也愈来愈深。可以想见的是,他师父若是听见了这句话绝对会乐上好几天,而他根本不敢期望这个从被人扔进他怀里,就无一日不替他惹事的小麻烦,在长大后能够长进到什么程度。
但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不管她笑得再怎么甜、长得有多可爱,他的青春已经葬送在当她的保母上头了,他绝不想再接收这个小祸水来祸害自己的后半生。
可是他同时也深深明白一点,通常湘湘一旦下定决心,无论是谁,恐怕都很难再改变她的初衷。
第二章
十四年后
“这是……这是洗……洗劫!”
任凌霄停下步伐,缓缓地转过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那名喊声像快断气的男子。
“把身上……”饿得头昏眼花的山贼带头大哥,手中指向任凌霄的刀子不停发抖,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就翻着白眼虚软地向后倒。
“大哥,你还没把话说完啊!”一群同样面黄肌瘦的山贼们赶紧扶住他的身子,把他摇醒过来再接再厉。
“把身上能吃的……统统……掏出来……”带头大哥睁开眼把话念完,然后满足地晕过去。
任凌霄再次对眼前熟悉的情景摇首长叹。
离开云岭数月,正想返回师门的任凌霄,归乡的路程走至这处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人比畜牲多的荒凉野林里时,刚刚才撇下一票饿得皮包骨想洗劫他的山贼,没想到在同一个林子里,他又再次遇上另一票也同样是饿得有气无力,只想抢吃的不想抢钱财的山贼,而且在这些人里头,大部分的面孔还是跟上一轮没将他洗劫成功的一样。
是因为最近的江湖不太好混,所以就连山贼这一行也快日薄西山了?而他的运气又特别好,所以遇上的山贼,居然个个都被饿成这副吓死人不偿命的德行?
他本着一点良心向他们建议:“你们下回最好在饿死之前就出门洗劫,至少不会饿得连喊招牌话都没力气。”
“你快……快……”昏倒的带头大哥又清醒过来,断断续续地喘着气对他说着,只可惜中气不足使得他无法顺利说完全文。
“快把身后的布包交出来?”为了节省他的力气,任凌霄善良地代他说完后头一直喘不上来的话尾。
“对……”
任凌霄在看了他们个个都骨瘦如柴的模样后,深深叹了口气,主动将背后的两只布包扔给那个似乎随时都会断气的男子。
“有……有吃的了!”带头大哥感动地捧紧布包,对其他肚皮都饿了很久的同伴报喜。
“那袋是胭脂。”在带头大哥因双手颤抖得过度激烈,而无法打开其中一只布包时,任凌霄淡淡地说明。
其它山贼听了立刻七手八脚地改拆另一只,任凌霄见他们每个人也都饿得没啥力气,干脆再告诉他们,“另一袋是布料。”
“吃……吃的东西呢?”众人恐慌地看向他。
“没有。”
“又没有……”带头大哥受不了这个打击,眼睛翻白,一口气差点就喘不过来。
“大哥!”众人忙帮他拍背顺气。
“原谅我……”带头大哥拉起衣袖抹着泪,“是我领导无方,才使众兄弟们跟着我受罪……”
“大哥……不要这么说……”一群男人转眼间也跟着开始呜咽拭泪。
心中悲恸至最高点的带头大哥,在所有手下们都仍在抱头痛哭时,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随后将身上的腰带解下并朝树头上一拋,堆好了石块后便将颈子往上一悬,接着踢翻了脚下的石块。
“大哥!”所有的人都饿得没力气去拯救他。
任凌霄在众人的尖叫声中飞跃至自尽者的身边,一瞬间就将他平稳安全地放回原地,并一手撑住他运站都站不稳的身子。
“就算再饿,也别急着下去当饿死鬼。”
“大侠……”带头大哥含泪看着很久都没见到的善心人士。
任凌霄冷冷地浇息他满怀的感动,“更何况,以你这副饿得翻白眼的尊容,阎王老爷也不敢收你。”他想下去吓“死人”吗?
“你不明白我们的苦衷……”带头大哥委顿地滑至地上啜泣。
“苦衷?难道说近来绿林这行生意不景气?”任凌霄蹲在他的面前,问出窝在心头很久的问题。
“我们已经半年没做到半桩生意了……”
任凌霄轻抚着下颔,“生意若是不好,何不换个山头做?”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怎么他们个个都不会转?
“这里是祖传三代的山头,我们兄弟说什么也不能撤!”带头大哥振振有词的摇首拒绝。
“大哥……”其它山贼皆小有戚戚焉地搂着带头大哥同声悲泣。
祖传的?难怪他们会饿得不成人样。任凌霄总算是明白这些人如此凄凄惨惨的原因。
虽然任凌霄是很想为这票就快饿死,但又一心坚守着祖传山头的天才山贼们掬两把同情泪,但他又得强忍着胸口那阵快憋不住的笑意,以防在他笑出来后,这些山贼们可能会一个接一个地在林子里上吊自尽。
“你们……”他清清嗓子再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设法改善这种困境?”
“没用的,只要县老爷一日不将通往京城的大道改过来,我们的困境就一日不能解除。”带头大哥的脸庞更加晦暗无光。
“为什么?”
“半年前,那个县老爷在隔壁山脚下辟了一条通往京城的黄土大道,使得平日往返京城的人们都不再绕过我们这座山头了……”
“你们可以改至隔壁山脚下去做生意。”一群天才,连换个地点都不会?
“不行,我们抢不过另一座山头的山贼。”带头大哥娓娓道出内幕。
“另一座山头的山贼?”任凌霄没想到山贼这一行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就是对面那座山头的人。”提起这事,带头大哥哭得好不伤心,“他们先下手为强,抢走了隔壁山脚下最好的地点做生意,害我们抢不回黄金地段……”两座山头有两批山城,不但地狭人稠,又没几个人要路经此地,加上都想抢同一个地盘,抢输的人当然只好喝西北风。
“你们曾向对面的邻居商量过这点吗?”
“说也说过了、谈也谈过了,他们就是不肯分我们一杯羹……”说到伤心处,带头大哥愈哭愈大声。
“饿死算了。”任凌霄起身拍拍尘土,打算任他们自生自灭。
“大侠……”带头大哥紧紧抱住他的脚跟求援,“救救我们……”
“以你们的困境来看,我建议你们早些改行做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