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够机灵,但你够。”乐毅贼贼地笑着,把重责大任推给头脑机灵的卫非。
“左容容为什么没写完?”卫非看到后来,扬着纸张问他们下文跑到哪去了。
“写完什么?”胭脂觉得左容容写的兵法和战略都很完美,并不认为上头遗漏了什么。
“兵法的后文。因为孙子兵怯十三篇的全文精要里,她只给了你们一篇。”
“只有一篇?”乐毅和胭脂听了,忙不迭地凑到卫非的身边把左容容写的内容再看一遍。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卫非的眸子转了转,抚着下巴问乐毅。
胭脂率先代乐毅回答,“她在走前,叫乐毅代她向你打声招呼。”
“不愧是她的本性。”卫非耸肩而笑,眼眸里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无奈。
“卫非,你在说什么?”乐毅紧皱着浓眉。左容容只说打声招呼,这样卫非就懂?为什么他都听不懂遣简单的几个字?
“乐毅,备笔墨。”卫非把手上的纸卷交给胭脂后,笑咪咪地推着乐毅。
“连你也要写?”被推到桌案前另准备一份笔墨的乐毅满心不解地问。左容容已经写了个可以克敌制胜的战法了,卫非还要来为一份?
卫非一坐下来就开始运笔,“我不写完后十二篇的话,不管是敌军或是虎骑营,所有的人都会死。”左容容要人死,他就偏偏要出手让人活。这一回,就当他这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是在帮自己。
“但左容容说照她的法子一定能胜。”胭脂看着手上的纸卷。左容容不是说一定能胜吗?这个卫非怎么说所有的人都会死?
“照她的法子虽能胜,但你们也要赔上所有的兵力。她只想看敌我两军大开杀戒,不管你们将会损失多少人命。”孙子兵法其它的十二篇皆是为部下的安、危、全、破考虑,而她只为了兵法的第一篇让乐毅开首杀敌,一味要乐毅求胜,却没写其它十二篇的精要来保全这个军营里的人的性命。她居然会将兵法修得这么差?还是她只读过始计篇,而没读过另十二篇?
乐毅悚然大惊,“她有这么狠?”敌我两军加起来不知有几万人,左容容想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场战役里?
“拿去,照我写的立刻去分配布阵,以我的战法来打这场仗。记住,你们只许退敌和顾己,且胜了之后不要多杀敌军任何一人。”卫非转眼就将战法写好,在将纸卷交给乐毅时,难得面色严肃地向他交代。
乐毅忍不住低叫,“卫非,你和左容容在搞什么鬼?她叫我将敌军一举歼灭,而你却只要我退敌和顾己,你要我听哪一个人的?”他们两个是在做什么?写的东西完全不同,要他们做的也不一样……“你信我还是信她?”
“你。”乐毅选择相信卫非这个鬼谷子的第十六代弟子。那个左容容只不过是神捕左断的妹子而已,还是听卫非的比较可靠。
“照我的话做,办完事后早点回来。”卫非顺手整理一下衣袖,起身就要赶回京城去找左容容。
乐毅在他走之前忙着把他留下来,“可是我还没找到她要的东西!”
“你已经找到了。”卫非回头看了胭脂一眼,继而对乐毅别有深意地一笑。
“我找到了?”乐毅搔着发喃喃自问。他找到了吗?如果有,那个东西在哪里?
“乐毅,他这个人也很怪……”目送着卫非离去,胭脂觉得乐毅交的朋友性子和言语都很奇怪。现在江湖上的人都是这般吗?
乐毅揽着她的腰,“他是神算投胎的,听他的准没错。”
“乐毅,这张纸后头还有字,那个左容容还另写了一些东西。”胭脂在纸卷的背后发现左容容还为了些字。
“写了什么?”乐毅不惑兴趣地问。
胭脂看着,芳容渐渐变得惨白;她再拿过乐毅手上卫非所写的纸卷,一块儿摊在桌案上比对。
“乐毅,她也写了另十二篇和战法,但她在上头写明这些不是要我们看的,而是要给卫非一人看的。”
乐毅看了之后脸色也变了,世上能模透人心算出天机的,不是只有卫非一个人而已吗?为什么左容容也能够写出这种东西来?
“奇了,左容容怎会知道卫非的想法?”他们这些同伴和卫非相处了五年,都没一个人能真正了解卫非在想什么,这个左容容是怎么知道卫非的心思的?
“她也是神算投胎的吗?”胭脂扬起头,怀疑乐毅是否同时交了两个神算的朋友。
“我不知道。”
第十章
乐毅与胭脂遵照卫非写给他们的战法,即是以孙子兵法中“急如风”的原则,来设计虎骑营的数波前行军攻击战术。
胭脂将军营中所有自西胡及北狄购来的良马,以及自军中挑选出来数千名的神箭手,两者相互配合连结成快马神射的攻势,组成空前未有的可怕快速攻击力量,为第一波前行军。
第二波中军在前行军击溃敌军之前,先绕行至敌军的背后,首先将敌军的主军包围,再将其它兵力如鱼网般围绕在战场之外,在敌方的前行军以及后备军后撤时,乐毅再带领部队慢慢缩小包围范围,让敌军被制于一个范围之内不能动弹。
孙子曰:围师必阙,穷寇莫追。
围师三日之后,乐毅证照卫非的吩咐,派说客顾司马前去敌营游说劝降,愿降者,将由虎骑营一路护送至大唐边界,不降者,将交由正朝此前来的大唐另外三大军营接手剿灭。
敌军将领在考量之后,接受顾清风的劝降,退军至百里外,使得虎骑营以损失少数人马的代价,四日之内获得这场战役的胜利,不至于全营被敌军所灭。
当乐毅与胭脂带着大军返营时,其它三大军营的元帅和将领们已在虎骑营里备好酒宴,等待凯旋归来的他们。
生平第一次带兵打仗的乐毅,这四日来是又累又倦,回营后还要在元帅帐内接受一大群陌生人的祝贺,而胭脂这个沙场老将则是还很有精神,接受众人的祝贺之时,不忘时而推推坐在她旁边快睡着的乐毅,叫他打起精神陪她一起听内容都差不多的恭贺。
在听了一整晚之后,乐毅已经挤不出任何笑容了,直想趴在桌上就此大睡一场;
但比乐毅他们晚一步返营的顾清风,一进元帅帐内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乐毅后,就欢喜地对乐毅报出与其它人完全不同的祝贺词——“乐毅,你又升官了!”
乐毅没精神地张开眼,“我还能升什么官?”他都已经升回左将军了,这个军中还有什么官可以让他做?
“皇上下旨,封为你征西大元帅,你是虎骑营的新任元帅!”顾清风兴奋地在他面前摊开圣旨,大声地宣布。
噩梦!
乐毅的瞌睡虫都被元帅这两个字吓光了,他愣愣地瞪大眼看着圣旨上以金漆所写成的名字,忍不住再揉揉眼,发现这个噩梦愈看愈真实,那个名字好象是他的名字没错。
“征西大元帅?”乐毅摆着僵硬的笑容,试探性地再问顾清风一次。
“对。”
整个元帅帐中除了独子不幸战死在沙场上的韦靖元外,其余的人莫不为乐毅鼓掌致敬。
聆听着这些掌声,乐毅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胭脂,让妳。”乐毅二话不说把圣旨收好,然后把这个殊荣推给比他更有资格当元帅的胭脂。
“你自己留着,我已经嫁人了,我不再从军。”胭脂礼让地把烫手山芋推回给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