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本钱,能进的货也就多了。京城里高档的胭脂水粉、样式独特的珠玉饰口,他也能设法打点接洽,有了独特之物,贪鲜的大户人家更爱往这里撒钱。
赚的钱多了,日子也就愈来愈好。
接着,他买下店铺子的产权,也在城里置宅,鸡羊送了邻里,说是每日开店做生意,往返村子不便。
原来的老宅,他请人翻修过了,偶尔偷了闲,会与她一同回去看看老邻居。叔婶们连连夸她好眼光,女人这辈子只要聪明一件事就够了——便是挑对男人。
这几日,天候逐渐凉了,她翻出柜子里预先为他裁好的冬衣。这些……该怎么办才好呢?
现在出门谈生意的事都落在他头上,一方面是不舍得她在外头奔波,另一方面也是太懂个中技巧,他天生就是那块做生意的料,因此总不好教他穿得太随便。
这些冬衣是不至于寒酸,只是一针针缝得扎实,没啥技巧花样,朴实素净了些,又是过了季的布料……
浥尘抱着青青回房,就见她对着一床冬衣发愁。“怎么了?”
虽然请了女乃娘,可青青还是爱腻着他,除了白天忙着店里的生意,将娃儿交给女乃娘看顾外,夜里还是抱回房,一家三口亲近亲近。
她回眸,问他:“这些……你还穿吗?”
“穿呀,你为我裁的衣,为何不穿?”他放青青在床上爬,再一件件收好冬衣,放回柜子里。
他穿得可招摇了,旁人问起,就说是内人亲手缝制的。她不是老夸口自己是好贤妻吗?他可是替他广为宣传了。
回到床边,他张臂搂她,依偎着温存半晌,暖声道:“往后,还要你为我裁衣,裁一辈子。”
她笑睨他一眼,“城里多得是有名师傅,裁的都是当季最流行的衣裳样式,你还愁没衣裳穿吗?”“我又没娶他们。”他低哝,埋进她发间吻了吻,索讨些许温存。
再美的衣裳,他永远只记得最初收到她为他裁的那件新衣,那种万般珍视的心情,放在柜上不舍得穿,几次摊开来模模瞧瞧,又小心翼翼放回去。
她看了,嘴里虽然笑话他,后来却卯起来为他做衣裳,要他放心大胆地穿,别心疼脏了破了,还有好多好多呢……
还有,当时大牛二牛宝宝地吓他,心里想的却是要将他与自己兜在一块——渭城朝雨浥轻尘,与君同一家。
老是打翻一篮豆子要他捡,是知他性子,心急着想回报她些什么,揽下太多事情在自己身上,索性赶他去挑挑豆子,不让他再碰粗活,以免还在养伤的身子负荷不了。
他懂的,他懂他娘子的软心肠,疼惜他不会放在嘴上说,那要有心人才能感受、意会得到。
她推开他,在他身上嗅了嗅。
以往会觉得这种想搜他身上甜食的表情极可爱,至于现在这个——摆明要寻他晦气的醋妻姿态,还是让他无可救药地觉得可爱。
摊摊手,他自己招了,“刚刚上青楼,喝了一杯。”真的只有一怀。
有没有人这种人?连进勾栏院都坦承不讳。
“模了花娘哪里?脂粉味重的!”
他是卖胭脂水粉的,没脂粉味才奇呢。
“一根手指都没让他们碰着。”他是谈生意,又不是去寻欢作乐的。“我直接跟鸨母在内院谈,往后明月楼姑娘们所用的胭脂,全由我们提供。”
这是一笔不小的生意,谈成后鸨娘敬他一杯,他也就喝了。
“我累了,你还不睡吗?”
哼,以前日子苦成那样,他从早忙到晚,也没见他喊过一声累,现在装虚弱是要讨谁的怜啊!
腰际被人一揽,拖着滚入床内,霸道地困锁在怀里,凑上前唇与唇厮磨了会儿,再啄个两口,放肆点会再多舌忝两下——但,最多也就这样了。
她若愿意,就会给他一点响应,顺势亲热上一回,若是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他也会就此打住,安安分安地盖着被子纯睡觉。
这人乖得跟什么似的,她没允他,就不会乱来。
纤掌往下探抚,触着他的紧绷火热。
第十一章
丙然上花楼乖巧得很,这会儿可精神得很呢,不是寻欢作乐的男人会有的模样。
她暗笑,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愣的男人吗?都入了花丛也不晓得要采上几朵及时行乐,她穆朝雨真会挑,挑上这安分守已的傻子。
“你想干嘛?青青在这儿呢。”她懒懒说了句,扰好里衣,遮掩半露酥胸,神情平静地翻过身,拍抚娃儿。
青青早玩累、早不知睡第几殿去了好不好?流淌的童涎都湿了半片枕!
“穆朝雨!”他咬牙切齿,再蠢也知她在玩他。
有人可以这样逗了又逗,弄得人欲火高涨了,才来翻身径自睡去的吗?好个小混蛋!
她差点要失声大笑。
这呆瓜!就不会强势地欺上来,使尽浑身解数挑惹,弄得她不得不要吗?说不要就乖得不敢越雷池一步,活该要笨得任她玩!
“雨儿……”一身躁热无人理会,可怜兮兮又喊了一声。
一室静悄悄。
“你欺负我……”
“唔……”回他的,是一声不知所云的啍应,逐渐轻浅均匀的鼻息,显示已入睡。
还真这样弃他睡去?
“……还爱不爱我?”问得好哀怨。
“爱啦……”模糊啍应。
好吧,甘愿了。
趁她睡前神智不清,拐她几句甜言,滋润干涸的心房,已是固定的睡前仪式了。
唉,他好惨……
又过了半年,尘香居的生意愈来愈好,他又寻了另一处开设分铺。
于是,穆朝雨提出要求,看看是否能请翎儿过来帮忙。
他哪里会不懂她的心思,她想帮翎儿,让她生活稳定些,又怕太刻意会伤及对方自尊,谨慎地考虑着,到真正需要时才顺其自然地提出。
他也允诺,会依她的意思安排妥当。
分铺开设过后没多久,他偷得浮生半日闲,抱着青青,与她牵手逛市集。
以往,为了生活日夜忙碌,只能想着如何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从不曾如此悠闲地与她彼此为伴,感受市集的热闹人潮。
现在铺子里请了伙计,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陪她。
他说:“想上哪去?天涯海角都陪着你。”
她笑回他:“是啊,现在是大爷了嘛,有本钱挥金如土。”
挥金如土不是重点,而是终于不必再委屈她,能够带着她上馆子,点她爱吃的菜,不必盘算着有了这餐,下一餐在哪儿。
她说想吃天香馆的雪花糕和银耳莲蓉汤很久了,他们挑了二楼靠窗的位子,能一睹下头川流不息的人潮街景。
他点了几道口碑不错的餐点,尝上一点若觉得不错,便挟到她碗上。
“先吃完,要吃多少甜点我都不拦你。”
“还是爱管头管脚……”她低哝,倒也没有异议地埋头吃着。
他笑了笑,一匙匙地喂青青吃着银鱼粥,偶有空闲才挟一筷子品尝两口。
“啊吧……要……”娃儿在他怀中不太安分,伸长小手臂几次试图要染指桌面上的食物。
“青青也想吃肉干?”牙都没长稳,啃得动吗?
撕了一小块肉干让她试试,她咬了几口,牙酸,又皱着小脸吐出来。
他以掌承接,有些幸灾乐祸。“看你还敢不敢不自量力。”
“爹爹……”吃饱了,小脸腻着胸膛蹭了几下,揉揉眼,爱困了。
他啾了小脸蛋一口,调整姿势将小女圭女圭放倒,拍哄着让她在怀中安睡。
娃儿会认人了,每日说最多的便是“爹爹”,有事没事就喊两声,见谁都喊,被他指责毫无节操,人尽可爹。
枉费他含辛茹苦拉拔她,听到那第一句爹时,还一度激动得难以成言,结果到头来,她根本谁都好,人人抱过手都笑呵呵,很好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