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什么意思?
“你、你不要乱来……”她看不见,无法判断对方动向,更加惊恐不已。
挣不动捆绑的双手,过紧的绳索磨痛了肌肤,她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恐惧直线攀升。
“你放心,这么脏的身体,我一点都不想碰。”
话音一落,尖锐的痛楚瞬间自左大腿传来。
“我划烂你的腿!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她咬牙,差一点就痛呼出声。
不能叫!愈叫,会愈满足这种变态的凌虐快感。
咬紧牙关,疼得冷汗涔涔,她硬是不吭一声。
“你叫啊!不是很爱在床上叫给男人听吗?叫啊!”
第二刀,落在右大腿。
他疯了——这男人真的疯了!
血液大量涌出,她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别……这样,你听我说……这种死法……很没有美感……能不能商晕一下……”
“美感……对,可以有美感。”男人认同地点点头。“像烟火升空一样,‘砰’地一声,散成碎屑,花火灿烂……就像那晚一样……”
那晚?!
痛得略微涣散的意识捕捉到关键词。
原来……那不是意外。
是他,全都是他!她的家会爆炸,是他搞的鬼!
他凭什么毁了她辛苦构筑起来的家?她不曾投机取巧、不曾伤天害理,每一步扎扎实实地走,这些都是她流下每一滴汗水、用自己的双手努力来的,凭什么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很气,真的很气。这辈子不曾恨过人,也学着不要去恨任何人,但是这个人真的挑战她的极限,生平头一回,好恨一个人!
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眼泪源源不绝涌出,染湿了覆在眼上的布,鼻翼间隐约嗅到瓦斯味,这个混蛋真打算要炸死她……
她真的……要莫名茸妙死在这个疯子手上了吗?好不甘心,她的男人才刚答应娶她,她还没来得夏和他步入礼堂、共组家庭,来不及证实自己还能有多幸福,最重要的是……来不及告诉他……
杨、杨伯、韩,我、我……
可恶!她是大笨蛋,怎么会忘记告诉他……
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韩,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杨伯韩安安静静,伫立在病床边,凝视着沈睡的苍白脸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动也不动,只是专注地、一心一意看着她。
直到这一刻,他都还不敢回想当时的景象。
她一身是血,浸润在那床为她而买的枕被上。万一、万一他再稍迟一步——
他打住思绪,不敢再往下想。
怎么也料不到,生死交界的那一线间,她停留在脑海中最后的思绪,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紧紧将她搂进怀里,那轻如绵羽的呢喃狠狠重击他的心房。
他杨伯韩这辈子他妈的不曾如此心痛过!
护士来换点滴。刚刚医生巡房时,说她短时间内还不会醒来。
他缓慢地,终于移动步伐,大步地转身离开病房。
“那个该死的杂碎呢?”一路杀进警局,他劈头便丢下这一句。
承办此案的警察刚好是他读警大时的学弟,见他一路杀气腾腾地冲进来,不免有些担心。
尤其,他现在还在停职中。
从以前到现在,他对欺负女人的败类一向不会手软,何况今天是动到他未婚妻身上,不难想象他会有多暴怒。
“学长,我知道被伤害的是你的未婚妻,可是这件事我们已经在侦办了,该给的公道一定会还给你们……”学弟试着柔性劝导,以免他太冲动。
鲍道个屁!那家伙想炸死她!
今天他要是晚个一步,没在门口跟对方撞个正着,现在乐乐已经被炸得尸骨无存了,讨回了公道有个屁用。
看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后悔毙了当时急着进去察看她的状况,没直接宰掉那个混账。
“我再问一次,那家伙在哪里!”他女人的公道,他自己讨!
当学弟的一点都不会怀疑,只要吐个“不”,这个盛怒中的男人会一拳直接卯过来。
他叹了口气。“在拘留室。记得斟酌一下分寸。”
第9章(2)
杨伯韩二话不说,直接杀进拘留室,完全无视留守警察,一拳快、狠、准地挥出去——
“王八蛋!她是你能碰的吗?!”第一拳。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珍惜她,平常连菜刀都舍不得她拿,怕她伤了手,你竟然敢在她身上划这么长的伤口、流那么多血!”
好不容易才养出一点肉,脸颊红润了些,他那么小心翼翼撞在手掌心的宝贝,怎么可以面无血色躺在那里?
扁是想,胸口就痛得无法呼吸,必须靠一拳又一拳的重击来发泄内心的痛楚。
“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她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你居然下得了手——”他完全拿对方当沙包打,挥拳又快又狠,停不下来,让人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
“学长,够了,你这样会打死他。”
“走开!”一拳,打碎了男人的牙。
他心爱的女人差点就死在这个人渣手里,怎么会够!
“杨伯韩!”局长被惊动,前来查看。“你给我住手!自己是执法人员,还这么意气用事,这像什么话!”
局长整个气炸了。“你、你、你……只剩一个多月就能复职,有必要这么冲动吗?!现在这样……是想反省假放不完吗?!”
唉,头好痛,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破案率超高,闯祸率也超高的属下怎么办。
杨伯韩松手,直起身,就在死里逃生的嫌犯松了口气,软软瘫倒之际,狠狠地——一记过肩捧,让人连唉都来不及便晕了过去。
“那就让我放一辈子吧!”冷冷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警局。
耙动他的乐乐,杀了这杂碎他都敢。
冲动吗?并不。
他可以不当警察,却不能没有她,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
回到医院时,她已经醒来。
啧,在那坨垃圾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杨伯韩快步上前,视线接触的瞬间,他没错过她眼底的惊慌,直到他的身影落入眸心,着慌的眼神有了落点。
那一瞬间,心中又涌起想回头再痛扁那家伙一顿的。
他乐观又开朗的乐乐,眼中几曾有过那么无助恐慌的神色?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得他心房一阵揪紧。
像是怕惊吓了她,他连步伐都放得轻缓。“别怕,那家伙被我丢进牢里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她眸光闪了闪,似在慢慢吸收他的话。
“还是——你要我再去捧他几拳?”
再?
“打人……不好。”她启唇,挤出干哑的声音。
“嗯,我知道你讨厌暴力,只要你好好的,我不会再打人。”他动手倒了半杯水,用棉花棒沾湿了滋润她的唇。
她抿了抿,抬起虚弱的指掌,抓住他。
“怎么了?”
将大掌移近唇际,在破皮的指关节处舌忝了舌忝。“消毒。”喜欢充男子汉的人,这种小伤一定不会去抹药,还好,有她疼惜。
热气无预警地模糊了眼眶,他故作沈稳地放下水杯,倾身将湿润的脸轻轻埋进她胸月复间,掩饰太过娘炮的行为。
打人,不好,他会痛。
原来,一个女人的怜惜,会这么教人心酸又心痛。
纤指似有若无、轻抚他的发。“你很害怕吗?”
“嗯,很怕。”前所未有的害怕。他毫不掩饰,在她面前敞开自己的脆弱。
怕失去她,怕无力承受这样的痛苦,直到现在,她好好在他身边了,依然无法平复。
她知道。
斑大身躯浑身止不住的鲕抖,她知道他是真的被她吓坏了。
“伯韩……”
“嗯?”
“你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