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个月,迷迷糊糊间,只记得一开始是极美好的一个吻,后来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当晚在他的床上度过。
再后来,她睡在自己房间的次数一日日减少,最后几乎是与湛寒同房了,她的房间俨然只剩书房作用。
因为每一次,他都会推说:“我们以前都是这样。”很无赖地把什么都赖到“他只是把记忆还给她”上头。
这天夜里,结束了欢畅淋漓的纠缠,她趴在他身上喘息。
“我们以前也这样?”太疯狂了,几乎是从厨房纠缠回卧房,她就不信以前他们也这么狂野。
他很老实回答:“这一段没有。”
她轻轻低笑,啃咬他的果肩。
湛塞任她去咬,掌心温存挲抚她微微汗湿的背,敛眉沉吟道:“容华,我是妖,一条千年蛇妖。”
她动作顿住。“你的口气很瞧不起蛇喔!要知道,女娲娘娘也是人头蛇身,全世界的人类都得喊她一声娘呢!”金光闪闪,多尊贵呀。
是吗?她这样想?
“可是你很害怕,之前,就是在这个地方,”他指了指衣柜的方向,“你看见了,被我吓掉一魂一魄,我没有办法,才会消除了你的记忆。”
“对不起。”她心疼地抚了抚他颊容,她惊吓得转身逃开,一定让他觉得很受伤。
他摇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怕哪一天,你又会再被我吓破胆,所以一定要先让你知道。”
“那你现在就不怕我听了会再吓得逃之夭夭吗?”
“你不会。”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看过他的原形了,可她还是为了一条蛇妖情系千年。
她会怕,那是人类的本能反应,任何人在那当下都会吓到的,她只是没有心理准备,不见得是不能接受。
“如果哪一天,你看见了,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嗯。”她没有告诉他,或许她已经看到了……
近来经常有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像是她偎在他怀中入睡画面,她在厨房烤饼干,他在后头亲密搂着她的腰,她看书看到枕在他腿上睡着等等,甚至还有他说过的那一幕卧室惊魂。
也许因为是事后以第三者角度观看,又或者因为知道那是他,也就没当下那么惊恐的感觉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到底活了几岁呀?”
“两千三百岁吧。”那是算整数,零头直接无条件舍去。
啧!丙然是极惊人的数字,人瑞都不足以形容之。
湛寒见她久久不语,垂眸瞧了她有些闷闷的表情,“怎么了?”
“五十年后,你还会是现在这样吧?”年轻俊俏,而她,却垂垂老矣了。他们会从看起来像情侣,到母子,最后甚至是祖孙……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办法接受这个。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却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女人永远都希望自己在情人眼中是最美的,就算他不在意,她也没有办法让迟暮老人,呈现在风雅俊逸的男人面前。
“我会,你也会。”
“咦?”
“抱歉,一直没跟你说清楚。你出生时,送子婆大意,打散了胎灵,导致你一出生便咽了气,我只好将自己的本命灵丹送进你体内,凝聚你的生息命脉。”
“那……会怎样?”
“不老不死。”他原是无意干扰她的轮回,本想等她三十岁一到,元灵凝聚稳定,便收回本命丹,但现在,他不愿了。
不愿她再入轮回,跳月兑六道,永远陪着他。
“那你……又会怎样?”
“不会——”在她质疑的目光下,他叹气,坦承:“你别离我太远,就不会怎样。”他答应过,不再骗她了。
异类修行,与仙佛不同,仙佛聚天地灵气,一颗无灵丹便是生息命脉,而他,除了本命灵丹,还有修持了两千年而来的道行灵珠,未犯杀戒,灵珠便如水晶般通透清澈。
失去本命丹,他仍有千年修行护体,并无大碍,只要她离他够近,本命丹感应得到主人气息即可。
听完他的解说,叶容华惊呼:“你疯啦!万一有什么状况,你找不到我了,岂不是完蛋!”
他居然把他的命放在她身上,还一放二十九年!
“不会的。”他笑笑地搂回她,吻了吻她惊愕微张的嘴。
他……笑了耶!
从没看过他笑,叶容华一时看愣了。
“只要你心里想着我,无论在哪里,我都感应得到。”
“是啊,难怪你对我的情绪、我的一切,全都了如指掌。”这样她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嘛,实在作弊作很大,她开始有上当的感觉。
“后悔了?”他戏问。
“是啊,误上贼船。”她也谑答,倾上前啄吻他。
“恐怕来不及了。”分启玉腿,朝那湿润之处挺进,深情独占。
“嗯……”她轻哼,闭上眼感受他在体内灼热而强烈的存在感。“下个月我妹结婚,一起来吧!”
翻身将她压向床铺,预备展开另一波蚀骨欢缠时,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怔住了所有动作。“我?”
“是啊,正式把你介绍给我父母。”
他热了眸光,哑声应道:“好!”
番外之一——最初,千年
是她。
他一眼便认出她来。
那个一再助他度劫,修得人形的恩人。
那一日,他本在山上潜心修行,无意间发现了一名入山打猎、遭猛兽袭击的男子,男子已然奄奄一息,嘱托他的最后遗言,是向他的妻子报讯,莫教她苦苦痴等再也回不来的良人。
他想,只是举手之劳,便允了。
收下男子交付的订情玉佩,葬了男子,他便往山下村落寻男子之妻。
他没有料到是她。
女子很担心,她的夫婿在山上失踪数日,村民上山寻找,也找不着,她夜夜流泪,思念着生死未卜的夫君。
他突然不忍心将实情告诉她了。
明明该立刻报讯,再回山上继续他的修行——从前有个仙翁偶然经过山林间,巧遇了他,说他极具仙骨,若是心存善念,潜心修行,莫入红尘,沾惹情爱是非,那么他是有机会修成正果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惹了这一桩事,也许便永远与成仙之路绝缘了,可他放不下。
女子是他的恩人,说了实情,她会痛苦不堪,这一生,还能倚靠何人?他虽不是人类,也知一旦成了寡妇,一生便只余孤灯冷烛,境遇凄凉。
他在暗处观察了她好几日,始终开不了口。
在这一念之间,他化作她夫婿的模样,再以幻术变幻出身上几处伤痕去见她。
他告诉她,他在山间遇上了野兽,受了伤,昏迷好几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下山以后,村民向他报了路,说这是他的家。
女子没有怀疑地信了,好紧张、好细心地替他上药、包扎。
她的性情温婉贤良,打一出生便没了爹娘,全靠长兄将她抚养长大。
去年,哥哥替她挑了这门亲事,长兄如父,依媒灼之言,她也就嫁了。
她告诉他,这玉佩是一对的,当初他请人来下聘时,便是以他身上的这块玉佩为凭信,两人成亲至今,也不过才一个月呢。
她还跟他说了很多他们成亲以来的大小事,他安静地听着,记住丈夫该做的事情,扮演那男人还在时的模样。
他本是打算填补了她对夫婿的思念,照顾她直至她今生寿命终了,还了她的恩情,再回到山上继续修行。
真的,他原先只是单纯地这么想。
清晨,醒来时,怀抱中的柔软温香教他收紧了臂膀,舍不得放。
他不曾与谁共眠,一开始还不习惯,数日后,竟喜爱了起来,她太暖,抱着她软如棉絮的身子,睡得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