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数落完啊?
她撑着头哀叹。“噢,原来今天情人节。”
“还敢讲,都怪你不争气,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泵婆的叨念,她一句也没听进耳,把玩着餐巾纸,心思早已远飏——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啊!
不知何时,她专注聆听餐厅中浅浅流泄,那轻柔忧伤的乐曲,荡入她微酸的心扉。
睁开眼我的天空一片星海还以为这里就是爱你的未来
为什么黑暗之中充满期待却传来更多沉默的无奈
忘不了爱只剩下手心里的温度才知道幸福只是短哲的幻影
我走在迷雾花园里寻找爱走过的记忆
半清醒半迷醉来去的痕迹
梦醒突然发现已经不是原来自己
一颗心徒留下错误的相遇
落花有意流水太无情有缘相遇擦身又分离
琴声悠悠辗转到天明最爱的人你在哪里
落花本意流水太无情最爱的人你在哪里
(错误的相遇词:施立)
她突兀地站起。“姑婆,我要走了。”
“又想落跑?”才念到半套而己,以前都要念完成套的。
她哀叫。“姑婆,我真的有事,既然他人都走了,那我留下来也没有用嘛,姑婆,拜托啦!”
“去去去!拿你没办法。”
她立刻谢主隆恩,冲出餐厅。
也许有那么一点傻气,但有个地方,她一定得去。
坐公车、转捷运、搭渡轮,她来,赴六年前来不及赴的那场约定。
“秦以雍,我来了。”站在情人桥前,她喃喃自语。
不为了等待,只是一种形式,也许是凭吊,也许是思念,也许是太多大多的因素,她来赴约,在某方面而言,以另一种形式与他交会。
十一点五十分,她赶到了。
她由桥下,沿着阶梯一级一级往上爬,开始念起诗词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她念得认真,踩着长长的阶梯,一阶一阶地拾级而上,抚着纯白的桥身,走往另一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七夕、鹊桥,情人相见之夜,情人相逢之处,她的情人呢?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爬上桥中央,仰望天空,最后一句,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
她敲了敲脑袋。“真是的!想不起来了。”
“一个人,喃喃自语些什么?”前头,传来温柔含笑的嗓音,一如每个午夜梦回,萦绕在她心灵深处的眷恋……
她浑身一震,惊愕望去,无法置信出现在眼前的身影。
这回,不是作梦了吧?
“你——”她发现声音哑掉。“一直在这里?”
“每年。”不管他人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做什么事情,每年的这一天,他必会赶来,一夜等候。
“你,等很久了?”六年,好漫长的等待啊——
他摇头。“不久。”只要能等到人,都不算久。“我说过,不见不散的。”
因为不见不散,她一定会来。
因为不见不散,他不能走开。
因为不见不散,若是其中一方放弃等待,另一个排除万难而来的人,见不到对方必然会慌张失措。
她眼眶浮起了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感动,好想哭。
“那,你准备好了吗?有些话,六年前来不及告诉你,现在,我要说了哦!”
“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用力吸了口气,鼓足肺活量朝他宣告:“秦以雍,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请你考虑一下,和我交往好吗?”
他笑了,张开双臂。“考虑完毕,所请照准。”
她,飞奔而去,而他,收拢入怀,那一瞬间——对了,她想起那首诗的最后一句是什么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后来,在他将她抱牢的同时,也及时抓住由她身上飘落的照片,他低头看了一眼,挑高眉。
“呃——那是我今晚的相亲对象啦!”她说得很心虚,像要解释什么般,很快又补充:“虽然姑婆说他讲话轻声细语——你知道的,那叫娘娘腔;对女人体贴——多做作,心机一定很深;等我两个小时之后托词有事就走人,姑婆居然还以为他没生气、风度好,明明就是肚子里藏了一斤足以炸掉101大楼的火药,拂袖走人了;而且,长得好看十之八九都是……”开始Copy餐厅里,姑婆VS.迎曦的完整对话加内心独白。
不等她长篇大论完,他将照片举高,让她看清背面的字痕。
那个“Gay”出口的同时,她也几乎狠狠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上头,除了电话号码外,清楚写着三个字。
秦以雍。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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