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乌鸦嘴,少诅咒静雨,你才被男人抛弃咧。”宁夏火爆地顶回去。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人家静雨都没说什么了,要你多嘴。而且我也没说错啊,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起码除了徐圣文,还可以多点选择。”
“喂,你自己要当荡妇卡门就算了,不要去破坏人家的感情。”
“你们不要吵了,徐圣文不是我的,没有感情可以破坏。”我忍不住再一次强调声明,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才、二、十、二、岁!
“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静雨起码还有徐圣文,你咧?”
“妈的,死三八,你再给我说一次!”宁夏拍桌了,一脚踢开椅子。
我真的在跟人类沟通吗?为什么她们都听不懂我的话?
徐、圣、文、真、的、不、是、我、家、的!
“你再不改改你的气质,到死都还是处女。”
“总好过你这个公共汽车,处女膜早几百年前就没了,哪天被搞大肚子连谁播的种都搞不清楚!”
“谢谢!我清楚得很,不劳你操心。”
“是吗?我祝福你被男人玩弄,然后一脚踢开,孩子没爹可认!”
……
这两个人!真是愈说愈离谱了。
我放弃劝架,无力地倒回床上,这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已经很习惯了,反正她们会控制音量,不至於惊动宿舍管理干部上来“关切”。
争吵声交杂著传进我耳中,奇异的是,我心情反而很平静,脑子里浮现的是从认识“他”之后的每一个画面……
那个“他”,当然不会是徐圣文。
他淋著雨离去的背影,一直印在我脑子里褪下去,想到今天,他递雨衣时的表情,我竟然会有那么一点……心跳加快的感觉。
天气很冷,他的笑容却很暖很暖,暖进了我心底。
他说,后天见。
后天见。
我反覆咀嚼这三个字,一种近似於下次见面的约定,莫名地,升起了一阵期待。
之三
蚌晓得谁说的,女人是矛盾的动物。
眼下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发了N次的誓,下次不要再找他,可是每次都像个白痴似的等他半小时以上,即使护士小姐曾不只一次介绍过我其他技术还不错的推拿师,不用浪费时间枯等……
以前,常被吕姊说我是她所有病人中最皮的一个,一个礼拜肯来一次就算很给面子了,现在反倒乖乖地隔日报到,勤劳得连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后来,和护士小姐混熟了后,在拔针(小李飞刀现在愈扎愈顺手,愈扎愈多针了)或等待的空档,就会聊上“两句”;而这两句,让我知道原来他是小李飞刀的侄子,今年二十五岁、是这间诊所最抢手的推拿师、上上个月刚考到中医师执照、目前已有交往稳定的女友……
我心脏撞了一下。
“长得帅嘛,这有目共睹的,为人又和善亲切,难免引来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花痴女……”
……怪了,我在、心虚什么?
“不过他对女朋友很忠贞不二,每次排假都会跑去台南会女友,那些花痴甭肖想了……”
原来他那天出现在车站,是找女朋友啊……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后来,和他也混熟后,能聊的话题,也不仅止於脚伤或前面来后面来的问题了,他有时候会问问我最近课业如何,还有没有在行销课打瞌睡。
有一次期中考前,火大地向他抱怨会计老头有多机车,教得那么烂还有脸说“教育真是令人沮丧的工作”,我才想说当大学教授真是好混的职业咧!真想听我朋友的建议,直接用球棒打断手脚领残障津贴算了,可以省学分费,不然那种出题方式,真让人想放火烧他全家……
那时他刚好快下班,要我等他几分钟,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邀我一起吃饭,害我不小心给它小鹿乱撞了一下,还要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想入非非,人家名草有主了……
那一顿饭,他帮我将几张会计平时考的考卷,翻译成中文再递还给我。“这样,你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我儍眼。“你怎么知道我卡在英文?”
“猜的啊!你上次说要去考会计检定,要是没过,你早就说要放火烧职训局了。这些考卷的题目比起检定考试,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我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别这样看著我,我会计一窍不通,没办法帮你哦!”
“不是……”我只是讶异,他猜得极其神准,这些会计考卷对我来说只是唬小孩子的等级,偏偏满篇ABC抓不著关键,明明会的东西却写不出来,那种感觉才叫杜烂!
他为什么可以观察得那么仔细?还这样帮我……
他笑了。“毕竟不能什么事情都用球棒或烧东西来解决,你说是不是?”
有时候,他也会聊聊他和女友的一些事情。
於是我知道,他们是在读大学时认识,交往至今是第七年了。她先暗恋他,但是他先开口表白的,因为她生病、脚受伤,他看了不忍心,陪她看日出,提醒她吃药、回诊,於是就照顾出感情来了。
毕业之后,她上台北工作,而他留在叔叔的诊所帮忙,成了远距离情侣,见面机会太少,有时情人节或她的生日,常会错过。
可是,不管他们感情再深厚,这样聚少离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这句话藏在我心里,不敢说出口。
我不懂,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她怎么舍得去台北?忍受久久见一次面的恋爱方式,她都不会想念他吗?
我不是她,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其实,我很羡慕她,因为我知道李柏琛是一心一意在对待她的,如果、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会守著他,一步也不离开……
期中考刚考完,严格来说,各科都在水准之上,我甚至很腔地跟宁夏说:“那种题目简直是骗小孩子用的。”让会计学考了个五十九分的宁夏气得快吐血。
这又是另一项神奇魔咒了。
宁夏说,我是衰仔人,任何事,举凡抽签的签运、跷课的机运、买乐透的偏财运,我全都衰得一塌糊涂,就是那种命中注定只能脚踏实地的命格啦!
可是我在考前抓考题,却有奇准无比的第六感,再加上看不懂的全丢给李柏琛翻译,所以考完还不至於差到哪里去。
反观另外两只小表,考完就一直呈装死状态,一副人生了无生趣的颓废模样。
我说:“拜托你们振作一点好不好?期中考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期末再补回来就好啦!”
“考九十八分的人没资格说话啦!连续三科全班最高分,你当然没差!”
“对呀,我才考三十六分耶,怎么补?”靖阳噘著嘴抱怨。
“你活该啦,要考试了还跑去约会。再化妆啊,色诱会计老头最快!”
“哼,没人要的处女,不想理你。”靖阳翻过身,拉高棉被。
“哎哟,你们不要这样嘛……”看她们要死不活的,我实在也不好过。
“这个时候,如果有某个考得他妈的好的人请客,我很快就能振作了。”张宁夏小姐反应倒快,说得真顺口。
“对对对,我需要香喷喷的盐酥鸡帮我振作。”
两张写满期待的表情同时望住我,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否决的余地。
“遵命!小的这就去办。”我认命地拎起车钥匙和钱包出宿舍。
“我要火车站前面那家的。”宁夏补上一句。
“我要吃鱿鱼。”净挑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