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目不转睛,凝视他温柔的俊颜,几许垂落额前的发也沾上面粉,她伸手拨去,他眼中,有著不可错辨的怜宠,这一刻,她竟感觉无可言喻的幸福──
幸福,也可以这么简单吗?
原来,她苦苦追求的,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不曾发觉──
他挑眸回视,对上她专注的眼神,那是一双温柔含情的眼神凝视!
他胸口一紧,日夜渴念的娇颜就在眼前,他无法深入思考,右手圈上纤腰,左手顺势移向她脑后,地就在他怀中,他感受得到娇躯柔软曲线,他无法自制地俯近她──
几欲碰上朱唇的那一秒,他倏地松了手,慌然退开,掩嘴呛咳了几声。
一阵失望的叹息自心底响起,安絮雅望著背身而去的他,心头莫名的涌起失落感,这才猛然惊觉,在那瞬间,她竟颤抖的期待著!
原来,她早已那么深的眷恋著他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竟全无所觉!
原来,无法再忍受庄哲毅的亲近,并不是心中阴影太深,从此对两性亲密有所恐惧,而是裴季耘已经在她心中,她没有办法再去忍受其他人的碰触。
“我该出门了,迟到不好。”他看表,匆匆丢下一句。
“裴大哥!”她喊住他,将保温瓶放到他手中。“我等你回来。”
裴季耘深深凝视她,眸光交会中,某种全新的情感在酝酿,隐隐约约,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第八章
章前小语:如果真有所谓的红线传说,无论距离多远,无论时空沈淀,系在小指之间的姻缘线终究会带领我们找到彼此,一生相属
的确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他仍是不曾清楚表明过什么,但是,他会清楚让她知道他的行踪,不让她挂心;没在一起的时候,偶尔打来一通电话,问问对方今天顺不顺利,有没有按时吃饭;空暇时牵著手逛逛街,即使逛得脚都酸了,什么都没买,心却好充实;有时睡不著,她会去敲他的门,陪他看星星,由他房里的落地窗,看得到一大片星空,然后,枕在他腿上困倦睡去。
露骨的话,他不会说,他的感情很含蓄,就只是静静的、贴心的陪伴著她,等她领会。
坦白说,她不是没有迟疑的,毕竟她才刚由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心中仍有阴影,她害怕被感情困缚的窒息感,那种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所顾忌的生活,与异性不能自在相处……
然而,他没有,他总是远远地笑看著她,等她来到他身边,再将她的手紧握,如风,自然沁心;如水,点滴渗透,以不造成压力的方式存在著。
有时,社团办活动,或者联谊什么的,他还会鼓励她去参加,别管他这个“老头子”。
“可是,那个社长想追我耶!”她皱著眉告诉他。
他神情僵了下,牵强地扯唇。“要是没人追,你才真的该担心了!”
“不要。”她闷闷地,将脸埋进他胸怀。
“絮雅……”
“不要嘛,人家想陪你啊。”她咬住下唇,气闷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每次都赶我出去,嫌我碍眼啊!”他对她为什么都无关紧要的?看到男孩子捧著花束追在她后头,他居然还能面带微笑,为什么知道别人对她的企图,他一点都不紧张呢?
“絮雅……”她呕气地不肯抬头,裴季耘揪肠叹息。“我没有讨厌你。”
“哼!”完全不领情。
有没有这样一种人,赌气时还死赖在人家身上?安絮雅就是。
他无奈,只得坦承:“我喜欢你的陪伴。”
“诚意不够。”口气□□的,稚气未月兑。
“这么可爱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我爱死她的陪伴了,没有她我会心灵空虚,寂寞至死。”他加强诚意。
“这还差不多。”
“可以把头抬起来了吗?不要在我胸前流口水。”
“我哪有流口水!”她气呼呼地抗议,杏眸瞪住他。
确定她没恼他,裴季耘总算松了口气。
并不是刻意要将她往外推,而是她还年轻,有太多美好事物尚未体验,他只是想给她多一点的空间,在看尽花花世界之后,如果她的心是他的,终究会回到他身边,而不是将她困在他小小的世界中,自私的阻隔外界繁华对她的引力,勉强换来的短暂美好。
只是,她会懂得他的用心良苦吗?
年底将届,时序入了冬,圣诞节的脚步悄悄近了,大街上热热闹闹的布置起应景的物品,过节气氛浓厚。
平安夜这天,裴季耘依例回家陪父母吃过团圆饭,大致聊了近况,并没久留。
回来后,一屋子静悄悄,他回房拉开大片的落地窗帘,远眺满天繁星,一如往年,以他的方式,静静缅怀故人。
安絮雅站在门边许久,他都没发现。她放轻了脚步,无声来到他身后,悄悄地,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身子轻震。“絮雅?”
“嗯。”小脸埋在他背上,轻轻应了声。“怎么那么早回来?”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你没出去?”他记得系上有办圣诞Party,他以为她会去。
“等你。”清瘦的腰身,她每次抱著,位於心口的地方总会隐隐的疼。只要天气变冷,他身体就很难无恙,不论再怎么留神、小心调养,还是没用,这两天尤其咳得频繁,夜里常见他起来喝水,她索性先将药茶准备好,放在他床头。
靶觉圈在腰上的力道紧了紧,他安抚地握了握腰月复间的小手,沈静倚偎。
“你在想她吗?”话一问出口,她感觉到他身体僵硬了下。
“谁?”
“你的初恋女友,那个和我长得很像,在圣诞节去世的女孩。”
裴季耘沈默了很久、很久,始终不答。
“能不能告诉我,画里的人,是她,还是我?”她又问。
她看到了!
有一瞬间,裴季耘有种感情被赤果果剖开,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连你,也分不清楚吗?”有时,她会想,他对她的好,是不是移情作用?
“不。”他回身,深刻地望住她,明确回答:“是你。”
他怀念明雪,但是他爱的人,是她。
这一点,从来就不曾模糊过。
她吁了口气,浅浅笑意释出。“你相信,这世上有圣诞老公公吗?”
“那是骗小孩子的。”他也笑了。
“可是我信啊!而且我还许了愿望。”
他掬饮著她柔甜笑靥,长指拨了拨她的发,宠爱地问:“许了什么愿?”
“我想要──一个圣诞情人。”
他呼吸一窒,笑意凝住。“那你可能需要很大的袜子。”
“不必,我知道要去哪里找。”她握住停在她颊边的手,带著深深的温柔与怜惜。“这世上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如此知我、懂我、疼我的人,你总是只做不说,什么心事都自己藏著,委屈也不会让人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全都放在心上,如果有谁最值得我付出,那也只有你了。”
什么时候,他的心事竟全被她看穿?
她懂他一路守护著她的用心?懂他藏得太深、不敢宣之於口的感情?这些,他从来都不打算说,就怕会成为她心上的负担。
而她,会是为了感激,所以才……
裴季耘敛眉,抽回手。“你不必这样,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出於自身意愿,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觉得有压力,更不需要因此而刻意想回报我什么。”他不要勒索而来的感情!
“但是我想。”她走近一步,定定站在他面前。“平安夜,应该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过,如果你问我,此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想得到谁,这个重生的我,是你给的,今晚,我只想和你一起,除非你不想要我,那你可以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