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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绝恋 第23页

作者:楼雨晴

瞧瞧这情形,他想不失眠都不行了。

揉揉发疼的额头,他踩着一地的月色漫步,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白若蕖房前,见她房中犹透着光亮,便顺道过去看看她,与她聊几句。

“若蕖,你还没睡?”

“还……还没。”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宛如幽泣。

必伯禹蹙了下眉。若蕖在哭?

没等她应允,他主动推开房门,正好捕捉到她慌乱地将某样东西收入柜中。他本是不甚在意,但她的神色实在过于僵硬,不自在到他想忽略都没办法。

若蕖有事瞒他?为什么?

她应该知道,他从不会刻意去约束她什么,只要她喜欢,他都会成全,实在没必要刻意的隐瞒他呀!

心中疑云渐浓,他不动声色地微笑。“莲莲闹了阵小脾气,才刚睡着,我是来替她拿件衣服,免得夜里着凉。”

不给她阻止的机会,他顺手开了那道她匆忙阖上的层柜,随意的翻找了下,取出一件小棉袄,然后关上。

“伯……伯禹……”他看见了吗?白若蕖不安地揣思着。

必伯禹若无其事地柔声道:“很晚了,你也早点睡。”

目送着他身影的离去,白若蕖疲倦地靠着木柜,再一次取出方才匆匆放置其中的物品。

她累了,累得再无心力去顾及任何人的想法。伯禹是否知情,她都不在乎,如今的她,早已让离别的愁绪占满心胸,柔肠寸断。

指尖抚过绢帕,当中,有着她字字血泪、字字椎心所绣下的字痕——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仲宣啊仲宣,此时此际的你,是否也已无泪可流?唯有滴滴烛泪,淌尽了我的悲伤、你的惆怅?

???

此时,此夜,难以成眠的,又何止是他们?

离开了若蕖房中,关伯禹下意识的步行至花园一隅。微弱的月光下,另上道苍凉劳然的身形,被包围在夜的寂寥中。

必伯禹在他身后站定。“你也睡不着?”

必仲宣本能地将握在手中的东西往怀中塞。“大哥。”

必伯禹再一次皱起眉头。为什么今天晚上,每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他摇了下头,抛开乍然浮起的困惑,斥责自己的多心。他怎么可以质疑自己的亲弟弟呢?

“刚才在想什么?”

必仲宣将目光移向花丛一隅,关伯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地一笑。“又想起那件事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关仲宣低低地道。“大哥待我总是那么的好,为了我,什么都能舍,不管是合理,或是不合理的。就因为我对你养了许久的金丝雀流露出一丝喜爱的神情,大哥便二话不说的割爱,那时,我见大哥态度如此潇洒,还以为你并不在意,所以,我也没特别去珍惜。

“直到我养的大狼狗咬死了金丝雀,你都没在我面前责备我半句,悄悄掩饰自己的悲伤,就在这个地方,埋了金丝雀,独自为它哀悼……

“所以,当我发现你蹲在这儿,不再隐藏情绪的哭泣出声时,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恨自己吗?我夺了你所爱,却视为理所当然;伤了你的心,却也全无愧疚,因为我知道你疼我,因为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怪我……直到那时,我才惊觉自己重重的伤了你!”

“都过去了,我不是叫你别放心上吗?一只小小的金丝雀,哪比得上我的亲弟弟重要。”

“是啊,当时,你就是这么说的,不论我如何伤你,你永远达怨责我一句都不舍得……也是在那时,我向自己发誓,从今而后,我绝不再让你因我而受到伤害,只要是大哥的一切,永远属于你,而我,不争,不夺,也没立场去争、去夺。”

“傻弟弟!大哥的一切,本就很乐意与你分享呀,自家人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是吗?关仲宣苦笑。

只可惜,他们兄弟情有独钟的,却是同一个女人,也唯有妻子,是无法共享的。

“大哥,如果……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还会原谅我吗?”今晚头一回,关仲宣正视他,眸中闪动着难以察觉的水光戚然。

“说这什么傻话!你知道,对你,我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原谅的。”

“大哥!”突然,关仲宣当着他的面,曲膝而跪。“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请你相信,我并非有意伤你!”

必伯禹被他的行为吓了好大一跳。“仲宣,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的金丝雀事件。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是当年的小男孩,无法再以年幼无知来为自己月兑罪,他所犯下的,是该千刀万割的重罪!

“别这样,你快起来呀,不管任何事,我原谅你就是了。”

有这么严重吗?

仲宣沉痛的神情,扣住了他的心弦。

眼前仿佛又见着了两个小男孩抱在一起痛哭,以及小小男孩不断忏悔自责的画面……

只是这一次呢?仲宣又夺了他什么?而,这是否正是仲宣坚决离去的症结所在?

拉拉扯扯地,他硬是将关仲宣扶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实告诉我。”

必仲宣轻摇了下头。“大哥只要记住,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大哥!”

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关仲宣挣开他,匆忙离去——在他失态之前。

盯着他迅速消失的身影,关伯禹拧起眉。

仲宣内心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痛苦?为何不能坦然告知呢?

就在转身之际,他眼角余光让掉落地面的物品给吸住,这应该是由仲宣身上掉下来的吧?

他半是好奇地拾起它,那是一方绣帕,摊开一看,上头的绣字,乍看之下竟觉有些似曾相识。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他喃喃念着上头的绣字,不知怎地,脑中潜意识的浮起另一行字句——

腊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是若蕖!

这绣法如此相似,莫非,这绣帕是若蕖送的?!

那么,依着这上头的绣字,不正代表着他们两人——

天!必伯禹惊抽了口气,不敢再想下去。

难怪仲宣方才会说出那一连串奇怪的话,难怪他会一声又一声的道着歉,因为他于心有愧,因为他想夺的,是他挚爱的妻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长年为了生意上的事而忙碌之时?因为朝夕相对,日久生情?还是因为……

不,不对,他应该信任仲宣的人格,他的弟弟不是这种下流无耻之徒,他信任他!

况且,他感觉得出来,若蕖心中,长年占着那道抹不去的影子,无论他怎么做,就是取代不了她那个旧情人,又怎可能与仲宣暗通款曲?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愈想意惊悸,阵阵寒栗蔓延周身,他低下头,审视上面所提的日期。“己未年七月二十九……”

紧紧捉握的心,碎了!

那是在他迎娶若蕖之前!也就是说……若蕖的旧情人,是仲宣!

他跌坐地面,停止流动的血液,冻结成冰。

犹未散去的话语,在空气中飘动上声又一声的回绕脑际——

我绝不再让你因我而受到伤害,只要是大哥的一切,永远属于你,而我,不争,不夺,也没立场去争、去夺……

难怪若蕖情愿留在他身边,他一直以为,是她的情人负了心,所以她也绝了念,如今他才明白,她只是想留在看得到仲宣的地方。

而仲宣却也什么都不提,默默将苦楚往月复里吞,为的,只是不想伤害他这个大哥,便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夺……

七年来,他们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全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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