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的另一端有一剎那的沉默,显然地,“楚羽寒”这个人对他有强烈的震撼力。“噢,我会的。”他有丝狼狈的答道。
真是个顽固的家伙!昶萱忍住欲爆发的笑意,故作正经地答道:“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不……不客气。”
天知道谁该谢谁!
但昶萱聪明的没有道破,只是匆匆挂了电话后,才让成串的笑声自喉头逸出。
而孟樵依然心绪不宁地抽着烟,直到小岚的下课时间将至,才抓起车钥匙往门外冲。
※※※
睛芳国小门口。
楚羽寒蹲子轻轻地为韩芷岚拂去额前的发丝,温柔地说道:“小岚,放学以后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不可以顽皮喔!”
对于这个年幼失父、聪颖乖巧的女孩,身为她的导师,羽寒心中有着太多太多难以言喻的怜惜,因此对她也格外关切疼爱。
“我知道。”小岚温驯地点头。“楚老师,我们好久没见到凌叔叔了哦!”
羽寒立刻警戒地盯着她。“妳想说什么?”
天晓得,她怕极了这个小表灵精,虽然小小年纪,但是说出来的惊人之语,却足以吓掉她的眼珠子,外加惊出一卡车的冷汗!
“没有啊,楚老师,妳别紧张嘛,我只是想说太久没看他,很想念他而已。”
的确,她是很久没见到凌孟樵了,以前他总会三不五时地出现在她面前,每回都以气到她难以维持淑女的娴雅形象为最终目的。虽然他的嘴巴是这么可恶、虽然他总喜欢在言词上吃她豆腐、虽然她老是位居下风让他占尽便宜、虽然她曾气得想将他一脚踹到月球、又虽然她曾对他的自大和自恋嗤之以鼻,不屑到了极点,但尽避她万般不愿,还是不得不咬牙承认,她还真有一点想念他潇洒帅气而令人眩惑的迷人笑容!
为什么这些天她会有怅然若失的落寞感受?是因为只有“点点”想他所造成的后果吗?何以她会不时想起他俊逸绝伦的出众脸孔?
除了绵绵的思念外,她更感到气恼,有一半是气自己的莫名其妙,另一半,是恼他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了一段日子,完全忘了有她楚羽寒这个人,为自己在他心中竟无足轻重感到些微情绪低落。
她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这是人之常情,人本来就希望被重视,而不是忽略遗忘,这只是虚荣心作祟,没什么好奇怪的──真是这样吗?如果今天遗忘她的不是孟樵,她还会这么在意而难受吗?
她没了答案。
他把她的生活搞乱了,该死的凌孟樵!他真是她的克星、她摆月兑不掉的梦魇!
小岚细细观察着羽寒的表情,然后问道:“楚老师,妳不高兴吗?”
“啊?没有呀!”
“楚老师,妳说做人要诚实、不能骗人,对不对?”
“当然,诚实的小孩才会惹人疼爱。”
“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老师,老师一定要诚实喔!”
“什么问题?”愈说愈小声,她有预感,下一句话一定是个惊人之语。
丙然,小岚开心地问:“楚老师,妳是不是很喜欢凌叔叔?”
“啊?”羽寒吃惊地张大眼。
“要说实话喔!”小岚昂起下巴,眼中闪着认真的光芒。
羽寒板起脸摇摇头。“小孩子不可以乱说话。”
小岚亦不甘示弱。“我没有,妳明明在想着凌叔叔,老师怎么能说谎?”
“我……”羽寒知道不给她明确的答案,这个好奇宝宝绝不轻易放弃寻找答案的念头。“好吧,我认栽了。没错,我的确有点想他,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就像妳所说的,妳凌叔叔的电力那么强,我不可能毫无感觉,对不对?”
小岚听得模模糊糊、一知半解。“这句话是表示妳喜欢凌叔叔,妳想念凌叔叔吗?”
“是、是、是,鬼灵精。”她半敷衍地随口答道。
“这个肯定的答案是否也代表妳肯陪我共度晚餐呢?”凌孟樵双手插在口袋,身子倚着大门。
羽寒闻言,震惊地转过身,错愕的望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凌孟樵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那抹她熟悉的帅气笑容又出现在他英挺的脸上。“虽然在下对自己的长相颇为自豪,但姑娘也不必看得如此目不转睛啊!”
羽寒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去,双颊窜起一片红潮。
她那羞中带怯的俏模样又再次狠狠地撞击着凌孟樵的心,为了掩饰恐将失落的心,他摆出更漫不经心的态度问道:“怎么样,愿意吗?”
羞赧之余,楚羽寒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抬起头嗫嚅地问道:“你……来多久了?”
孟樵强忍住欲爆发的笑意,故作思考地沉吟。“呃,应该久到足以听到妳和小岚全部的谈话内容了。”
“那……”羽寒真的是由耳根红到脚底了。
“那表示妳十分乐意与我共度晚餐,是吗?”孟樵径自替她接口,神情仍是一贯的洒月兑不羁。
望着他那自信的笑容,羽寒不禁怒从中来,他怎能说出现就出现,不高兴出现就整整一个月遗忘了她?他以为他是谁?可以任意召唤她、摆布她?
思及此,不假思索的话语成串由她口中逸出。“当然不,你凭什么做这种自以为是又荒谬至极的揣测?你以为每个人都该因你的邀请而兴奋雀跃、迫不及待?告诉你,我不稀罕、一点也不!”
凌孟樵盯着她足足有一世纪之久,然后他有点啼笑皆非,半带窘迫地开口说道:“原谅我,这回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
天啊!被人骂得狼狈至极,连罪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该是古今中外第一人吧?
“不知道?你大概是罪状多得不知道我是指责你哪一条吧?”
“就当是吧!妳能告诉我是哪一条罪无可恕的罪名吗?还是妳为了表演打情骂俏的艺术绝学而藉题发挥?”
“你──”她才稍稍平息的怒火又再次被他撩起。“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对你打情骂俏,你当我楚羽寒是什么?可以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不否认你的身价是不低,但是很遗憾的,我不屑!”
孟樵愕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原来妳是气我一个月来对妳的漠视?”
“请你搞清楚,凌老先生,我不在乎,完全不!包正确地说,我几乎忘了世界上还有你这个浑球的存在。”被道破心思的羽寒有股作贼心虚感,于是她恼羞成怒的厉声否认,先发制人。
孟樵不理会她上扬的怒气,反而向她“解释”起来。“因为我最近比较忙,呃,所以……”
“停、停、停,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要勉强说有,也只是刚好我大嫂不幸有了你这个哥哥,所以你没必要作多余的解释。”她淡淡地说。
“我……”此刻他的心境只能以哭笑不得来形容,生平第一次,他有股想向人解释的冲动,但这小妮子却不领情,反而泼他冷水。
凌孟樵啊凌孟樵,难道你这辈子就注定要栽在这个女人手中?
“好吧,反正我也不擅长解释。”
“你何只不擅解释,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是吗?”原来这女娃儿把他看得这么“扁”!他不置可否地撇撇唇。“现在似乎有一件比讨论我的专长更为重要的事。”
“什么?”她困惑地问。
“填饱小岚的五脏庙。”
“啊?那你们快去。”
“那妳呢?”
“我还有事,所以……”她内心交战不已,孟樵灼热期盼的目光令她忍不住想点头,但她也深知这一点头她将陷得更深而无法自拔,足以使她跌入万劫不复之地,于是她狠下心漠视那双足以融化她的热切眸子,理智的回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