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问,他也说得兴起。“招弟姊真的是很坚强,我从来没见过比她还要坚强的姑娘,可是再怎样她毕竞只是个女人,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他赞同冬瓜的想法。“说的也是。”
“我真气自己帮不上她……咦?公子,原来你在跟我说话。”冬瓜露出憨笑,“我也该回药铺帮忙了,明天再拿药过来给你。”
把东西收一收,冬瓜咚咚咚的就这么走了。
你知不知道被当作东西那样买卖是什么滋味?
他们根本只是想利用我……
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把我一脚踢开……
没有人真的关心我……
我要逃,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没有利用价值吗?
是不是就像义父那样?
他也只是义父手中一颗专门用来杀人的棋子……
“小姐,吃饭了。”梅玉端了晚饭进来,见中午的饭菜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小姐,你多少吃一点,别跟自己过不去。”
招弟了无生趣的靠坐在床头,小脸瘦了一圈,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磨练的够坚强了,不管任何挫折都击不垮她;现在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她输了,她赢不了命运的安排。
没有人会来救她。
她已经被软禁了一个半月,每天都过得心惊肉跳,就等赵老爷发现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有子嗣,那她的下场就是被卖进妓院,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悲惨的了。
闭上酸涩的眼皮,不让人看见眸底的脆弱和无助。
见她不言不语,梅玉端了东西又出去了,门上的铁链再度上了锁。
谁来救救她?
是谁都好,快来救她!
烛火如豆,仅靠著它照亮房内,就像即将破灭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响起喀啦、喀啦的声响,有人正在打开铁链,然后门被推开了,发出巨大的声响。招弟蹙起眉心,瞄向门口一眼,认出是赵老爷,眼皮又合上,不想看到对方虚伪的表情。
赵老爷身形微晃,带著几分酒意上门。“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走错房间了。”她悻悻的说。
他抚著嘴唇上方的胡子,似乎想要藉酒装疯。“没有,我没有走错,今晚我就是要在这里过夜。”
招弟心生警觉。“你想干什么?”
“我那夫人大概真的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成亲几十年,肚子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就不信真的没有儿子帮我送终。”赵老爷笑呵呵的上前,“招弟,只要你肯听我的,帮我生个儿子,我就让你成为赵家的二夫人,一辈子不愁吃穿。”
她心头一凛,小脸刷白。“赵老爷,你不要在这边疯言疯语,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养女,万一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传扬出去,你不怕外头的闲言闲语吗?”这死老头还真会异想天开,竟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呸!下辈子都不可能。
赵老爷色心大起,顾不了许多。“我可以在外头另置间屋子给你住,再买几个婢女来伺候你,谁也不会知道。”
“你的夫、夫人不会答应的。”招弟看出他并没有醉到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真的开始紧张了。
他重哼一声,“她敢说个不字,我就休了她。招弟,只要你肯跟了我,我会好好待你的,也不用担心再被卖给别人。”
“放屁!”她真是受够了,气极的骂道:“你这个死老头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了,还敢猜想纳我为妾,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
“你!”赵老爷为之气结。
招弟可不会任人欺侮,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我就诅咒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半个儿子。”
“贱丫头,你找死!”他冲上去甩了招弟一记耳光,别看他年纪大了,一旦发起狠来,力道之大,一下子就把招弟打到墙边。“要是我生不出个儿子,也要先毁了你。”
话才说完,赵老爷便扑了过去,动手撕扯招弟的衣裳,这番举动让她失声惊叫,“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啊……救厶叩啊……放开我……”
她的反抗激起赵老爷的怒火,动作越发粗暴。“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就老老实实的跟了我……啊!”脸部被招弟的指甲给抓伤了,痛得他捂脸申吟。“你这贱丫头找死。”
“你这个死老头别想。”她又踢又打,死命的想挣开压在身上的赵老爷,虽然她爱钱,但也不会作贱自己。
趟老爷表情倏地凶狠无比,举起右手,就要再赏她巴掌,可在这当口,双目陡地瞠大,举在半空中的手掌停住了。
第三章
“吓!”招弟也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瞪圆大眼,盯著扣住赵老爷咽喉的大掌,不费吹灰之力,赵老爷就这么两眼往上一翻,接著往旁边倒下。
她将惊惧不已的视线往上移动几寸,错愕的看著“杀人凶手”,认出他是谁之后,小嘴霎时张得更大。
“你、你……”她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亲眼看到杀人的景象,吓得招弟全身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是真的把赵老爷杀了,而且不必用到刀剑,光是用手就可以结束一条生命。
燕七十分懊恼的瞪著自己的手掌,“真是的,明明不打算杀他的,结果还是不听使唤。”习惯已经养成,很难改变的。
饼了半晌,招弟慢慢冷静下来,脑子也恢复正常的运转功能。“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他反倒怪异的看她一眼,“这还用问,当然是来救你。”
“救、救我?怎么可能?”打死她也不相信。
“不信就算了。”燕七的视线掠向她衣衫不整、兜衣微露的狼狈模样,她这才满脸羞愤的拉拢被撕毁的衣裳,双手颤抖的慌忙掩饰自己的糗状。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耸了耸肩膀,“不为什么,想救就救。”
“那你也没必要把赵老爷杀了,这样大家不就都会以为凶手是我,我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你这个人做事有没有脑子?”招弟恢复精神,有力气开骂,噼哩啪啦就是一大串。“要救人也不是这种救法。”
“那要怎么救?”他虚心请教。
招弟抛给他一颗大白眼。“这还用问?你只要把他打昏不就好了,”
“可是义父教过我斩草要除根,以免后患无穷。”燕七一脸很难决定该听谁的表情。
她气得头昏眼花。“是啊!你是没留下后患,因为赵家的人会以为是我杀的,然后去报官,等我被抓去砍头再来跟我说好了。”
“我知道了。”说完,他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里?”
燕七说得好像只是出去逛大街。“当然是去把赵家的人统统杀了。”
“什么?!”招弟差点吐血。“你想害死我吗?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有人像你这样做事的吗?”
他大笑出声,“不要紧张,我是跟你说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她气得头顶生烟。
“真的不好笑?”
招弟磨著牙,“真、的、很、难、笑。”
“你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燕七自讨没趣的模模鼻子。
她支额叹气。“算了,趁其他人还没发现,我们还是赶快逃吧!”反正人是他杀的,将来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也是他,与她毫不相干。
当招弟快走到房门口时,霍地打住势子,赶紧折了回来,动作迅速的打包几件平常穿的衣裳,迟疑了下,才将小手探向已经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赵老爷身上,搜出一袋银子,里头少说也有五、六十两,够她生活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