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才刚躺下没多久,古观涛就被一阵宛如丧钟的敲门声给惊醒。
“大师兄!大师兄!”那叫声还夹着凄厉恐慌的哭音,让他赶紧掀被下榻。
“大师兄,你快出来,三师兄他……三师兄被杀了!”
才刚穿好衣服,听到门外传来这惊人的噩耗,他火速扑向房门,倏地打开。
“你说什么?!”
来报信的师弟已然泪流满面。“大师兄,三师兄死了!他被杀了!”
迸观涛面容霎时一片惨白。“在哪里?”
“就在后院。”
不等他说完,古观涛已经狂奔而去。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绝不相信亲如手足的三师弟已经死了,这绝对不会是真的!昨晚还跟他说过话,怎么可能才过几个时辰,人就死了?不可能!他不相信!三师弟一定还没死……
“呜呜……”
“三师兄……呜呜……”
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吼,“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咱们一定要抓到凶手!”
“咱们要替三师兄报仇!”有人带头高喊。
“对!报仇!”
“报仇!”
虽然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神情哀伤的褚缃最先察觉到古观涛的到来。
“大师兄!”她的低唤让其它人的情绪更激动了。
众人朝躺在地上,尸身已然僵硬的徐雍平哭喊,“三师兄,大师兄来了,你快告诉他是谁杀了你,三师兄……呜呜……”
迸观涛来到陈尸的现场,目睹一切。
“三师弟?”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心痛到无法呼吸。“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名师弟哭得晞哩哗啦。“大师兄,你看三师兄的眼睛一直不肯闭上,咱们怎么弄也没办法,一定是死不瞑目。”
“对,一定是这样。”其它师弟附和。
有人突发奇想。“说不定三师兄是想见到大师兄才会甘心合眼。”
迸观涛闻言,心中大恸,单膝下跪,泪水盈眶的看着徐雍平临死前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自己会被杀,那么的惊诧、错愕,两眼睁得大大的,心痛地伸出大掌,拂向他的眼皮,往下轻刷,果然让眼皮盖上了。
“三师弟,不管是谁杀了你,大师兄都会为你报仇的,你安……心的走……吧!”喉头这时已经哽咽到发不出声音,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究竟是谁这么残忍?
他的三师弟性情是懦弱了些,可是从来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不测?他不该有这样的死法啊!
撑在泥地上的大掌因为强烈的愤恨而握成拳状,由于太用力而微微发抖。
周遭的哭声更大了。
不行!伤心是解决不了事的。古观涛用袖口拭去眼泪,翻开徐雍平的衣衫,察看他身上的伤口,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把凶手揪出来!
“昨天晚上负责巡逻的人是谁?把他们都找来。”
将徐雍平原本的寝室改设成灵堂,几个师弟跪在牌位前,一面哭着,一面烧着冥纸,大家都还不敢相信这么好相处的三师兄就这么走了,早知如此,之前应该多听他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在房外,蜻庭可以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悲愤,没有进去打扰,只是想着这件事来得太突兀、太快了,这些日子古观涛已经加强夜间巡逻,凶手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府里杀人……
一张狞笑的邪魅脸孔登时让蜻庭全身血液都冷了。
左云门?难道是他?
她早该想到了。
为了得到师父的不传之秘,即便杀害无辜的人也在所不惜,她相信左云门做得出来,他简直不是人,比鬼还要可怕。
蜻庭感到一阵晕眩,连忙倚着梁柱,脸上早已面无血色。
是她!是她害死徐雍平的!
她捂住颤抖的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如果她早点把秘籍交出来,或许徐雍平就不会死了……自己等于是害死他的帮凶。蜻庭的心不断往下沉,用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要是古观涛知道这一切都和自己有关,他会谅解她吗?一想到他用怨恨的眼光看着自己,蜻庭无法自抑的全身颤抖。
“师父回来了!”
一名漕帮兄弟从另一头奔来,欣喜若狂的冲进灵堂通知其它师兄弟。
漕帮的老爷子从峨嵋山回来了?
她微讶的心忖。
这消息也同时振奋了已经低迷悲伤了两天的气氛。
“真的吗?”
“师父回来了!咱们快出去迎接。”
将冥纸丢给最小的师弟,其它人喜极而泣的跑出去。“十六师弟,你待在这儿继续烧纸钱给三师兄,咱们快走。”
想了想,蜻庭也跟着他们来到前院。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瞅见古观涛和其它师弟皆跪在头发半白、面貌威严的梁禹崧身前,尽避年近六旬,身形仍壮硕挺拔,再端看他的面相,眼上的山形眉让他的威仪显露,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不过,深刻且长的法令纹却也给予他严酷而独断的性格。
小脸霎时凝重,这位漕帮老爷子看来不是很好说话的人。
“……师父,徒儿没用,才害得三师弟惨死,请师父责罚。”古观涛悲痛逾恒的请罪。都是他没保护好三师弟,是他无能。
身旁的师弟们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师父……呜呜……”
“咱们要替三师兄报仇!”
“咱们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呜……”
梁禹崧嘴角下垂,目光深敛,睇着跪了一地的徒儿。“什么都不要说了,先去看看雍平。”徒弟被杀,他这个师父岂能不闻不问。
说完,在几个徒儿的陪伴下,前往灵堂,在他身后的梁馨儿没有跟上去,噙着泛红的眼圈,微梗的来到古观涛身前,樱唇轻颤的安慰他。
“涛哥哥,你不要太自责了,谁也不能预料雍平哥会发生这种事,没有人会怪你的。”
她的话抚平不了古观涛心底的内疚。“是我的错!我不配当漕帮的总舵主,如果我再谨慎点,三师弟就不会死了。”
雪白的柔荑覆上他的手。“不要这么说,我想雍平哥在地下有知,他也不愿意看你这么自责,你这样我好难过……”
弱质纤纤的她偎在古观涛胸前,嘤嘤低泣着;不忍见她流泪,古观涛反过来安慰她。“好了,别哭了,咱们也过去吧!”
轻点下螓首,晶莹的泪珠自黑睫上坠落:“嗯。”
直到他们的身影走远了,蜻庭才自梁后现身。
其实他们真的很相配,男的高大强壮,女的纤柔美丽,站在一起的画面,让人很难不把他们凑成一对。
蜻庭涩笑的思忖。
再见到梁馨儿之前,她可以不在意,可是亲眼见到本人,蜻庭不知怎地,感觉有个东西梗在胸口……比起她来,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完全介入不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在嫉妒?呵!原来嫉妒是这种滋味。
她好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因为太在乎就会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就会变得斤斤计较,心眼也会变小。
师父,你有偷藏一手喔!怎么没教徒儿应付这样的状况?
现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蜻庭,咱们的事还是等处理完三师弟的丧事再跟师父禀报。”
由于时机不恰当,古观涛只能把他和蜻庭的婚事搁下,虽然抱歉,但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心情想到自己的事。
她可以体谅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反对。不过,他们的婚事已是人尽皆知,他不说并不表示这事不会传到梁禹崧父女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