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庭见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日子过得好快,又快月圆了。
蜻庭静静站在桥上,她在等,等一个人。
“师妹。”幽幽的男音在身后响起。
她旋即转身,一脸恼怒,“我不是你师妹!”
不再以斗笠遮掩的左云门很满意她此时的表现,眼角掠过一抹胜利的妖邪光彩。“咱们毕竟同门一场,这关系是怎么也抹煞不去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蜻庭寒着小脸睇问。
左云门将双手背在腰后,踱到桥边,睇着桥下的河面,邪恶的笑脸随着水波而有些变形。“我想怎么样上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交出那臭老头的秘笈,师兄我也不想太为难妳。”
“如果我不交呢?”
他直起身躯,俊秀的脸孔漾开魑魅魍魉般的笑意。“那么下回妳再见到未婚夫,会发现有把匕首笔直的插在他的心口上,不过妳放心,一刀毙命会让他死得毫无痛楚,走得无知无觉。”
一道灵光在蜻庭脑中闪过。
蜻庭手心擒了把冷汗,“巡抚大人是你杀的?”
“果然是我师妹,真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两者的关连性,不过妳玩了那一招也让师兄我都要替妳拍手叫好。”
她蹙起眉心,“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太贪婪了,想要两边都讨好,再从中得利,碍了某人的计划,只得除掉他。”他也不讳言的表示。
“那人是谁?”蜻庭又问。
左云门阴阴一笑,“京城里某位皇亲国戚,只要我帮他成就大业,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宝郡王允诺过,事成之后,他便是大清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国师,到时便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可以将天下人踩到脚底下,那将有多么威风啊!
“就为了这些虚名滥用邪法,你到底把人命当作什么了?”蜻庭斥责,无法坐视他将师父传授的法术符咒运用在自身的利益上。
他笑得眼角泛湿,好像她说了个天大的笑话。“当然是步向成功的踏脚石,不然我当初为何要苦苦哀求那个臭老头收我为徒,就是为了得到天下最大的名利。师妹,不如妳跟我合作好了,只要咱们师兄妹一连手,当今皇帝就算不想将龙椅交出来也不行了。”
蜻庭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你是在痴人说梦。师父曾经说过,当今皇帝是真命天子,注定要坐上龙椅,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这个命运。”
“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偏要改变这个命运。”左云门脸色倏地阴寒。“到时全天下的人都不得不相信我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可以将所有人的命运把玩在手掌心,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那是只有上天才办得到,而我,就是上天……哈哈……”他疯狂大笑。
她轻蔑哼笑,“你简直病态!”
笑声霍地冷冷打住。“妳还是不肯把秘籍交出来?”
“你真的想要师父的秘籍?”
左云门像盯着猎物般瞪着她,“妳愿意把它交给我?快点拿来!”双眼因为兴奋而发出两簇异光,直射入蜻庭的乌眸,嗓音无比轻柔的怂恿着。“师妹,来,把秘笈交给我。”
“你的御魂术对我无效。”一句话打破了他的暗示。
他咬牙冷笑,“妳到底交不交?”
“师父的秘笈很简单,只有四个字。”蜻庭冷冷的笑睨。
“哪四个字?”
“邪不胜正。”
跃动着两束诡光的瞳眸阴沉的瞇起,连嗓音都能让人打从心底发冷。“师妹,妳真让师兄我太失望了。”
蜻庭吃软不吃硬的轻哼一声,“左云门,你别以为拿漕帮来威胁我,我就会受制于你,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话都说完了吗?那我要回去了。”
虽然表面上装得很镇定,可是心底却很不安。
看来漕帮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古观涛。
那个男人是谁?
偷偷跟在蜻庭后面出门的华盈盈,眼看她深更半夜来到这里跟个气质诡魅的男人幽会,彷佛抓到了把柄,脸上露出喜色。
要是古大哥知道,铁定会起猜忌之心,如此一来,他们的感情就会出现裂痕,说不定婚约就无效了。
她悄悄压低身子靠近桥头,迫切的想听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行!还是听不到,她挫败的忖道。
华盈盈隔了一段距离打量他们说话的神情,似乎起了什么争执,让她更心急,可是再靠过去就会被发现了。
咦?说完了?
看着蜻庭往这边走来,赶紧躲好,直到她走远才抬起螓首。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华盈盈轻喃道。
一道诡异难辨的黑影倏地笼罩在华盈盈的头顶。“妳真的想知道?”
她倒抽一口气,“喝!”
猛地抬首,整个人却僵住不动。
左云门俯视的笑容像是在嘲弄她的愚蠢。“姑娘自动送上门来,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你……你……”华盈盈努力想移动身子,可是怎么使劲都没用。
他盯着她惊恐的美眸,“站起来!”
华盈盈发现自己明明很清醒,双手双脚却不听自己的使唤,照着他的指令缓缓起身……
“蜻庭?”
蜻庭先是惊跳一下,然后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面对他。
“什么事?”
迸观涛端详着她笑吟吟的脸蛋,不过往常红扑扑的面颊似乎褪色不少,之前在饭桌上她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妳吃得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哇!我只是觉得最近吃太多了,三餐正常,害我胖了一圈,连脸都圆了,这样下去不胖成猪才怪,所以才开始控制食量。”她似真似假的抱怨着。
他忍俊不住,“身体健康最重要,我倒是觉得这样刚刚好。”
蜻庭没好气的撇唇,“你好我可不好。”
“要不要到院子里走走?”
她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心虚。“我有点累了,想去睡了。”
“这么早?”还不到亥时。
“早睡早起身体好嘛!”她咧开笑靥说。
迸观涛深深瞅着她,点了下头。“既然妳想睡了,我送妳回房。”
“才几步路,我自己走就好。”蜻庭不等他再开口,赶紧踱开步子离去。当她回到寝室,关上房门,才敢大口喘气,两腿也发软。“对不起,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只有我走,你们才能恢复以往的平静。”
靠贴着门,慢慢的蹲。
自小苞着师父东奔西跑,从不在固定的地方停留半年以上,所以她学会不要对人、事、物付出太多感情,免得割舍不下,想不到她在漕帮待不到两个月,就已经爱上这里的一切……
不!正确的说法是因为古观涛在这里的关系。蜻庭抱着发胀的脑袋瓜子,想要找回过去的那份洒月兑,但是心情好乱。
一根洁白的指月复轻触着唇瓣,蜻庭当然明白女子的贞节重于生命,要是她不喜欢他的话,古观涛根本没机会碰她一根寒毛,还会被她整得哭爹喊娘,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但是她什么也没做,这代表着什么呢?也许将终生委托给他不是太坏的念头--
蜻庭霍地猛摇着头。不行!不行!再不离开这里,只会给他们增添麻烦而已。
挥开心头的愁绪,不愿再多想,她马上打包家当,将道袍折进包袱内,并将桃木剑置于桌上,只等夜色再深,就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