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再谈。”说完,敖俊就先进屋了,石楠自然跟上去。
苏玉环畏怯的表情在敖俊离去后,立即一扫而空,还伺机在背后说坏话。
“大姊,你看大姊夫对你的态度,连介绍都不帮你们介绍一下,分明不把你当妻子看待,你得说他几句才行,不然以后可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没关系,也许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谈,晚一点就会说了。”玉竹把大门落上门闩,嘴里说是不在意,心里不禁自问,她这个假丈夫到底是什么来历?“大姊,我看那个男人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大姊夫怎么会跟那种人结拜。”
玉竹浅哂,纠正么妹以貌取人的观念。“我们不能光凭一个人的长相,就断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只有相信你大姊夫了。”
当初决定的仓卒,没有查问他的来历,希望不会有事才好。她忍不住暗自祈祷。
“什么引”苏家后院,蓦地传出石楠的怪叫。
敖俊冷睇一眼,“需要这么惊讶吗?”
“可是成亲……我从来没想过大哥会成亲,而且对方还是个貌不惊人……呃,我是说端庄正经的女人。”他险些说错话了,又是抓头又是搔耳的干笑着。依结拜大哥过去的眼光,挑的女人大多是胸大无脑的美人儿,怎么会娶个没啥姿色可言的女子为妻,难怪他会不相信。
“所以才说是假的。”
石楠茫然不解,“不过,你们都拜过天地了,这还假得了吗?”
“好了,这事你别多问,其它人呢?”
闻言,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先来跟大哥会合了,大哥,你说会不会出事了?”
“如果他们被抓,我应该会听到风声,既然没有,表示目前还很安全。”
他点了点头,“希望是这样,大哥……”
“嘘!”敖俊陡地示意他噤声,有人来了。
玉竹站在厨房的小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方便打扰他们的谈话,觑见两人同时望向自己,她才嗫嚅的说:“我、我只是来问一问,中午是不是要请客人留下来吃个便饭?”
“呵呵!嫂子千万不要太麻烦了,我这人很好养,煮什么我都吃。”石楠咧嘴笑了笑,“对了,嫂子,我叫石楠,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以后请多多指教。”
听他左一声嫂子、右一声嫂子,叫得好不亲热,让玉竹面容微赧,不知该如何回应才恰当。“呃……你好,石楠。”
敖俊看向表情局促的玉竹,淡淡的问:“石楠这段日子会暂时住下来,就让他睡在柴房里,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犹豫一下,“他是你的结拜兄弟,我没有理由拒绝,只是又怕玉琴她们会反对,毕竟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总是不太方便。”
唇畔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点你不必操心,我保证除非是用饭时间,否则她们绝对没有机会和石楠碰面。”
玉竹深瞅他一眼,在客人面前,为了给他留面子,就不和他争辩。“既然你愿意保证,我会找机会跟她们说一声。”
“谢谢嫂子。”石楠搔着脖子笑道。
朝他轻颔下螓首,玉竹便旋身走回屋内,脑子早已开始列出几道菜单来。
盯着她纤瘦苗条的背影,他恍然大悟的低喃着,“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总算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娶嫂子了。”
敖俊白他一眼,“不要叫得这么顺口。”
“为什么?大哥都和她拜堂了,不叫嫂子叫什么?”
他语气暴躁的斥道:“我不是说假的了吗?你重听啊!”
“大哥就别挑剔了,说老实话,嫂子长得的确不美,可是她个性温柔,对人又好,比起大哥过去那些女人,可是强太多了,我还宁愿她来当嫂子,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到了该定下来的时候了。”石楠由衷的表示。
“多谢你的忠告。”敖俊没好气的睨他一眼。
石楠知道凡事适可而止,不敢再继续捋虎须,嘿嘿干笑两声混过去。
得知家中来了不速之客,苏玉琴和苏玉环索性决定不到饭厅,要玉竹把饭菜端到房里给她们,却被敖俊傍制止了,说既然不想出来吃,那就饿肚子好了;两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想办法溜到厨房里偷吃剩菜剩饭。
用完中饭,就如同敖俊所说的,到处不见石楠的踪影,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让他去办点事。”他说。
真是怪哉!这女人横看竖看,一点魅力也没有,他为什么对她开始产生一种依恋的感觉?莫非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如果她也跟其它女人一样,对他死缠不放,或许他连多待一秒都不愿意。
玉竹见他什么也不干,只是坐在那儿,两眼直勾勾的瞅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极了,只好迅速的将饭桌整理干净,然后进了房间,出来时,手上还揣着绣功精致的荷包,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你要出去?”
她点头。“绣线用完了,我得赶紧去买。”
“我陪你去。”敖俊话才说出口,让玉竹委实受宠若惊。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突然对她好,还真让她伯怕的。
敖俊癌觑着她,“你是怕我有什么企图是不是?”
“我没那么想。”她立刻否认。
“既然没有,那就走吧!”他很大男人的先走,不怕她不跟上。心想,还有两个结拜兄弟下落不明,或许在街上有他们的线索,否则他一个大男人陪女人逛街买绣线,不被笑死才怪。
在外人眼中,他们仍是对新婚夫妻,两人连袂出门,当然会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纷纷上前打招呼,还祝福两人“早生贵子”,羞得玉竹真想逃回家去,好不容易摆月兑热情的包围,颊上的红晕仍久久未退。
玉竹情不自禁的偷觑一眼敖俊无动于衷的面庞,下一秒便流露出失望和自厌,这段婚姻明明说好是假的,为什么她的心里仍然抱着一丝期待?她究竟在期待什么?他能施舍一点爱怜给她吗?不!她也有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向他摇尾乞怜。
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敖俊冷不防的开口打断两人之间的缄默。
“你要去的那家绣坊还有多远?”其它两名结拜兄弟的下落占住他大部分的心思,尽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仍免不了记挂着。
她指着店铺的方向。“就在前面转角的巷子口……”
话声戛然中止,两人的视线不期然的被一排官差押解犯人的行列给抓住,来往的路人带着惊惧的表情退到两旁,街道上陡地静寂无声。
身穿囚衣的犯人两手戴着手铐,眼神悲愤异常的坐在囚车内,让四名官差前后押着游街示众。
“相公……相公……”囚车后头,妇人牵着一双稚弱的儿女,泪如雨下的追着,“差爷,我求求你,让我跟我家相公说说话……”满脸惊惶之色的孩子也哭喊着要爹。“爹,你要去哪里?爹——”
“孩子的娘,你们回去吧……不要让孩子们看到我被砍头的样子……”囚犯难以自抑的哑了嗓子,哽咽的叫道。“回去吧!”
熬人声泪俱下的哭喊,“相公……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老天爷,你怎么不开开眼,救救我家相公……孩子不能没有爹呀!”
“爹——”两个儿女似乎感觉到什么,不断的喊着爹,听得众人心中凄恻,却又帮不上忙。
玉竹一阵眼热鼻酸,不忍卒睹的撇开面容,身旁的路人开始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