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盖上笼罩在淡淡黑影下的眼皮,深锁的娥眉却怎么也解不开。
见宋雨蔷心情总算平静下来,锦绣才安心去忙别的事。
※※※
而此时的聂府,徐寡妇冷眼看待一群官差闯进来,在府邸内翻箱倒柜的嚣张模样,连忙娇笑的上前应付。
'差爷,我家主人可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杭州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可能会跑去开设赌场,是不是你们抓错人了?'爷是他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为了救他,她只得牺牲一下色相了。
那带头的官差色迷迷的盯着她,'是吗?'
'我想可能是告状的人故意陷害我家主人,就不知那人是谁?'她趁没有人注意,偷偷的往他手上塞了银子。
'嗯……这个嘛!本来是不该说的。'他故作犹豫状,还恶心的伸手过去偷模她一把,'不过看在你是个妇道人家,本大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说的喔!'
徐寡妇媚眼一抛,嗲声的问:'那是当然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小声的说出对方的身分,她顿时'哦!'的一声,娇滴滴的说:'谢谢差爷,改天有机会的话,请你喝杯酒。'
'真的吗?那我可等着你喔!'那官差吃足了豆腐,这才满意的喝道:'好了!你们有找到什么吗?'
一干属下皆回应没有。
'既然没有,咱们就回去跟大人覆命了。'反正搜查只是个形式。
她娇媚的送所有的人到门口,'多谢各位差爷,大家慢走!'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那带头的官差又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一阵。
徐寡妇艳眸一亮,又塞给他不少好处,这才将他们送走。
'呸!居然敢偷模我,真是有够恶心的了,要不是为了救爷,我早就把他们一人一脚的踹出去。'她怒气腾腾的朝地面碎了一口,'这些人简直就像水蛭,咬住了人就不放,非把血给吸干不可。'
展骁无暇理会她的咒骂,'探听出什么了没有?'
'那是当然的了,他说去向衙门告状的是"虹记布坊"的洪老板,这两年咱们的"云翔布庄"抢了他们不少的生意,八成因此怀恨在心,而且这洪老板跟王知县是多年的酒友,冲着这份交情,当然就接下他的状子了。'
他纳闷的问:'可是洪老板怎么会知道爷开赌场的事?'
'这才是咱们要查清楚的地方。'徐寡妇脑筋动得很快,'展骁,我要你去查查洪老板的动静,我倒要看他打算要怎么对付爷,要是能找出什么把柄,或许可以逼他撤销告诉也不一定,我现在要去大牢里去探望爷的情况。'
'进得去吗?'
'你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她嘲弄的笑。
丙不其然,徐寡妇很快的用银子通过重重关卡,最后买通了大牢里的牢头,得以进入探监。
'爷?'当她如愿的见到关在牢中的聂廷军,乍见他身上的衣服因为遭到鞭打而破烂不堪,脸上更被鞭子抽出一条血痕,不禁发出惊呼声。'我的天哪!爷,你怎么伤成这样?'
聂廷军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吃力的站起身,'兰大姊,你怎么来了?'
'真是杀千刀的!他们居然对你用刑,我去找他们理论!'
'没有用的,兰大姊,看来是有人存心想整死我,不过这点小伤我还挺得住。'他苦笑的说,比起过去所吃过的苦头,这点皮肉伤他还不放在眼里。
'对了,兰大姊,家里一切都还好吗?雨蔷她……你要帮我多多照顾她。'
徐寡妇神秘的笑了笑,'我会的,我已经让夫人暂时住在二爷的房子里,有锦绣随身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要让她住到那儿去?'
'那是因为夫人有身孕了。'她就是专程来报喜讯的。
'啊……'聂廷军张大嘴叫了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抿嘴一笑,笑睨着问:'啊什么,你不开心吗?'
'你是说……我要当爹了?雨蔷有喜了?我要当爹了!'聂廷军后知后觉的大喊大叫,身上的痛楚全长了翅膀飞走了,这消息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徐寡妇等他像个疯子一样又笑又叫后,才说:'就因为夫人如今有孕在身,我才安排她住到那儿去,免得她过于烦恼爷的事而危害到月复中的胎儿。'
聂廷军收起咧得大大的笑容,焦心的问:'大夫怎么说?孩子还好吗?'
'爷不要忘了,我也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这种事就包在我身上,保证八、九个月后,让你抱到一个白胖健康的孩子。'她拍着胸脯说。
'这事交给你我自然很放心。'但他眼中的疑虑尚未褪去,'现在我只想知道告我的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就是"虹记布坊"的洪老板,他是嫉妒咱们布庄的生意好,所以抓住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想整垮咱们,我已经通知二爷了,这两天应该就会赶回来,请爷再忍耐一下。'
他郑重的凝睨她,'兰大姊,若是我躲不过这一劫,安置雨蔷母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徐寡妇泛红了双眼,'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拚了命也要把你救出来,你可别先失去了信心,夫人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对不起,我是不该说这种丧气话,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活着走出大牢!'他还没有得到宋雨蔷的心,不会甘心就这么死去,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为了他在这世上最深爱的两人,他要活下去!
第十章
大牢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息,除了偶尔响起几声哀嚎和申吟外,静得就像是在阴曹地府似的。
'嗒!嗒!'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然后在聂廷军的牢门前停住。
'姓聂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洪老板的嗤笑声在这里格外刺耳,他就站在牢房外,幸灾乐祸的睥睨关在里头的人。
聂廷军斜靠在墙上,那副悠闲的姿态仿佛是在自己的家中。
'原来是洪老板大驾光临,看来是"虹记布坊"的生意太清淡了,才有时间到这里来探望聂某,真是不敢当。'
洪老板不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闻言后脸色丕变,马上摆出狰狞的嘴脸。
'哼!你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姓聂的,这回我没有整死你,我就不姓洪。'他要看这小子害怕的向他求饶。
'哦!耙问聂某什么地方得罪洪老板了?'
洪老板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少装蒜了!虹记在杭州城可是百年老店,有谁敢跟我抢生意?可是自从你来了之后,处处与我为敌,而且专抢我的客人,这不叫得罪叫什么?姓聂的,我已经忍你很久了,现在你这条命落到我的手掌心中,永远都别想走出这间牢房!'
'这怎么能怪聂某呢?要怪就要怪洪老板你只想着要怎么赚钱,老是占客人的便宜,久而久之,客人自然不会上门,可不能因为这缘故就使计诬陷我,这可要有凭有据才行啊!'
'诬陷?哈……'他笑得好不猖狂,'姓聂的,别以为你开赌场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觉,你这人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信任手下了,只不过两杯黄酒下肚,就把你的底细给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