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豪凝视她白玉生晕的粉颊,笑谑的说:“你十八岁了,那敢情好,我就不必担心被人责骂吃你这根女敕草了。”
“你——大,不跟你说话了。”她又盖上披风,气呼呼的嚷,一颗心跳得又急又快。
“哈——你是头一个骂我大的人。”他搂得更紧,决定不放过这有趣好玩的小东西。
※※※
当朱唇一点,完成最后的妆扮,镜中人由一名清女敕的俏佳人变为炙手可热的一代舞姬,那绝艳姿色就连芍药化也得失色三分。
莫愁坐在镜台前,霍地想起白天的点点滴滴,不禁噗哧一笑。
“想到什么那么好笑?”兰嬷嬷为她梳好髻,再戴上黄金发冠。
她笑而不答,完美的唇线依旧上扬。
“跟那位三爷有关?”终究她也是过来人。
“才不是。”莫愁心虚的低喃。
“女乃娘看得出来,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兰嬷嬷单刀直入的点明。
“不是,女乃娘,我没说喜欢他。”她否认得太快了。“我不能喜欢上任何人,一旦有了牵绊,,我所有的决心会因而动摇——”莫愁茫然的望向她,“不,我不能喜欢他,我不能。”
“我可怜的孩子。”她怜悯的低呼。
“我真的不能喜欢上他,可是——我快管不住自己了。”向来自制的心如月兑缰的野马,再也难以掌控。
其实莫愁并不是没有察觉那刚发芽的情意,只是一直不愿去碰触它,多半出自于害怕。
她那欲哭无泪的神情像个迷路的孩子,走在弯弯曲曲的迷宫中,就是找不到出口,“女乃娘,为什么我不是无双?我好羡慕她,她虽然没有家人,可是却很快乐,为什么我不能一直是她?”
“孩子,你得清醒一点,可别昏了头呀!”兰嬷嬷被她的话吓住了,深怕她真被压在心上的仇恨逼疯了,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莫愁只是征征的望着前方,灵魂像要越过她穿过不知名的世界。
“女乃娘年纪大了,禁不起吓,你可别捉弄女乃娘。”这可怎么办?她害怕的事发生了。“孩子,你醒一醒,小姐。”
她回过神,“女乃娘,瞧您脸都变了,我没事,别怕。”方才在那一瞬间真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令她差点迷失了自我。
“你这孩子想吓死人呀!胡说八道一遍,女乃娘差点昏倒,好险。”语罢,兰嬷嬷赶紧拍拍胸脯压压惊。
莫愁吐吐舌尖,“下次不敢了,女乃娘,您别生我的气。”她搂着兰嬷嬷的颈子甜甜的撒娇。
“好,我不气,打扮好的话该出去了,今天咱们有贵客上门。”
“贵客?宋玉?”她的双瞳如琉璃般闪耀,精神都来了。
“鱼已上钓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等的就是今天。
※※※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朱佑豪来到著名的二十四桥旁,吟着唐代诗人杜牧的诗句,传说隋炀帝曾带二十四位宫女来此吹萧,因而得名。
数日来几乎游遍了扬州有名的风景区,特别是瘦西湖附近的五亭桥、白塔,和湖中第一大岛长春岭,可说是大开眼界,玩得乐不思蜀。
“三爷,扬州都快让你玩遍了,什么时候我才见得到玉笛公子?”莫愁念念不忘的就是见到传闻中的江湖游侠,每个人总有仰慕的对象,这也是她惟一的喜好。
“我会安排时间。”听见她对另一个男人感兴趣,不免令他有些不悦,口气因而冷淡平板。
又是这句话,她已经没多少时间等了。
“这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不要摆脸色给我看,既然办不到,当初就不该答应,免得让人家空欢喜一场。”她姿势可也摆得不低。
朱佑豪绷着一张脸,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只有这丫头敢这样跟他说话,而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吃起好友的飞醋。
“我会尽快安排的。”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爱她的笑容,以及没有心机的谈话,有她在身边,格外的快乐,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有什么表情?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周遭的人对他的唯唯诺诺、戒慎恐惧已使他厌烦,他要的是个不在乎他是谁的人,即使他只是个平民,却仍然爱他如昔的爱侣。
她会是吗?朱佑豪自私的希望她是,因为他愈来愈喜欢她的陪伴,可以谈笑风生,无所不谈;没有忌讳,他要求的就是这么多而已。
莫愁伸出五根白女敕的手指头,在他眼前晃动。“你在发什么呆?哪里有像你这样看人的?”近来他常会默默的瞅着她,看得她心慌意乱,好多次都差点失常。究竟她还要不要继续扮演无双呢?和他相处愈久,她都快以为自己就是无双,忘了那不过是她为了逃避现实所捏造出来的人物。
或许该做番了断了,否则真的会愈陷愈深,不可自拔。
“爱”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他咧嘴一笑,顺势握住她的柔荑,“逛那么久也饿了,咱们找地方用膳,我有事要跟你谈。”那神情仿佛说明他做下某种决定那决定跟她有关。
对于他突然的温柔,莫愁的心扑通乱跳,作势要收回手,但怎样也缩不回。
“我不习惯被人牵着走路,我又不是小女圭女圭怕跌倒。”她攒着眉心轻嚷。
“这样好难看耶!快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我喜欢这样。”他笑意更深,以前从未想过会如此宠爱一个小泵娘,毕竟以他的身份,这种举动无疑是不合礼数,有失身份,但是他现在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不需要想那么多,别人要如何看待是他们的事,与他无关。“无双,你不觉得咱们两个走在一起很相配吗?看到的人都会一致认为你是我可爱的小妻子,夫妻之间牵着手没人会议论的。”
莫愁朝他做个鬼脸,悻悻然的说:“很可惜我不是你可爱的小妻子,扬州城里大部份的人都认识我,被取笑的人也是我,就算你是皇帝也得替别人着想。”
“如果我真是皇帝,你想我会怎么做?”他的笑益发危险,嗓音刻意压低。
“怎么做?”她傻傻的问。
“我会强迫你入宫做我的妃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他飞快的亲一下她的脸颊,笑得像只得逞的老狐狸。
莫愁惊呼一声,捂住被偷亲的部位,嗔恼的瞪他,“,你不会是要跟我说其实你是皇帝微服出巡吧!我才不信,皇帝应该年纪比较老,还留着胡子才对,而你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才不可能是皇帝。”
朱佑豪笑不可遏,“你怎么知道皇帝有留胡子?又是谁规定当皇帝得留胡子?”
“其他的说书先生说的,皇帝要留胡子才有威严,不是吗?”她一派天真烂漫的问,眨动一双明眸大眼,煞是可爱。
“是——你说的都对。”他忍俊不住的笑道。
“你分明是在唬我,你见过皇帝吗?说得跟真的一样,无聊,我饿了,前头有家‘晴云轩’点心做得很好吃,常常都客满,我先去占位子。”她甩月兑那只有力的大手,飞也似的跑了,一颗心这才归位。
“无双姊。”一对母子正好迎面而来。
“大娘,小六千。”她欣喜的问道:“大娘,你身子好多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无双,要不是你请大夫来帮我看病,也不会这么快好,你是我和小六子的恩人。”妇人苍白的脸上有着激动。“小六子,还不快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