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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火打劫 第29页

作者:萧逐

她的画卷里,飘然月兑俗中带着为情所伤的孤寂清冷,实是她心情的最佳写照。在她笔下描绘的,是罕有人迹的深山逸岭,孤高隐逸、仙风道骨,看似不沾染红尘,直欲破空而去,正是她梦想中超月兑凡俗、清静无为的香格里拉。

来自世界上最喧嚣繁华的都市,生活节奏快速又紧张的高桥淳一和堂·纳森,之所以会不约而同地对她的画情有独钟,怕就是这份桃源情结在作祟吧。

无论如何,她成功了。在二十一岁风华正茂的现在,眼前是未来,人生充满希望,跻身世界艺术殿堂名人之列,再没人比她此刻更加得意和风光。

在应记者要求与高桥及纳森先生分别合影时,她却依稀想起,半年前日光昏黄的傍晚,她坐在宋宇家中的钢琴前等待他回家午饭的情景。

那时,暮春的晚风清冷的掠过身前,撩起一室寂寞,霞光满天。

(关于这章中提到的采荟独创的山水画法,我必须做个小小的说明。这种画法并非作者凭空杜撰,而是有现实中的真人真事参考。这是安徽省芜湖市书画院院长易振生先生的独创,具体画法大致就是作者所写的那样,当然可能更加专业与艰难一些。在此申明一下,感谢美术界老前辈的宝贵经验给了我灵感。)

第十章

从云到雾到雨露最后汇成流泉

也不过是为了想让这世界知道

反复与坚持之后柔水终成雕刀

——[台1席慕蓉《雕刀》

忙完画展的事,加上陪高桥吃饭洽谈赴日展出事项,采荟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

带着微微的倦意,她扶着楼道扶手歪歪斜斜地上楼。

斑桥先生也提过要她搬到更好的住处,不过她念着林蓉,舍不得,就暂时这么着了。只是楼道的灯坏了这么久,居然也没人换灯泡,看来她是要再找个好住处,不过说服林蓉一起搬过去可能要花不少口舌。林蓉之前就说了,朋友归朋友,不过她不要占采荟的便宜。

正在盘算要怎么说服她,脚下却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釆荟吓了一大跳,赶紧停下脚步。她的近视不是太深,平时不戴眼镜的,不过晚上看东西还是有点模糊,估计恐怕有点夜盲。这时定睛看去,脚边可不是蜷缩着一个人!

她有些纳闷,心想这的治安也没差到这地步吧,怎么连民工都能混进来,看来是住不得了。

正在嘀咕呢,那“团”人却开口了:“是、孟采荟吗……”嗓音说不出的干哑。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人抬起头来,即使在光线阴暗的楼道间,那张脸庞也苍白得宛如会发出光来。

“我、一直在等你……”注意到釆荟直视自己的炯炯目光,男人有点畏缩,不自觉地舌忝了一下嘴唇。

看着男人猥琐的模样,采荟简直认不出他来。

向来洁净素雅爱装扮的宋宇,现在竟然会用这幅模样出现在她家门口,真是天也想不到的事情。他的脸很瘦,虽然皮肤还是很白,却活似那种营养不良的青白颜色,或许还要添上很久没见天日的感觉。眼圈四周深深地塌陷下去,颧骨突出,只是眼珠依旧清亮得耀眼,叫人不由得怨恨起老天对他的偏爱。

衣着却很凌乱。虽然是夏天,采荟也不记得他有过这样衣冠不整的邋遢样子,可是现在却像是变了个人。他穿了件浅色的T恤,光线太暗很难看清真正的颜色,衣领没翻好,龇牙咧嘴地半敞着;下面的牛仔裤还算正常,不过凉鞋的绊子勾住了裤脚,显得很不搭调。记忆中的宋宇是从来不会疏漏这等细节的。

“你来、干什么?”愣了半天,采荟挤出这句问他。

“……”抬头直视了她一会儿,宋宇重新低下头去,“……有钱吗?”他在嘴里低声咕哝。

大脑不能接受讯息,采荟仍是直愣愣地瞪着他。

他胆怯起来,却还是舌忝了舌忝唇鼓起勇气再次出口:“借、借我点钱……”语声结结巴巴的。

“借钱?”好半天,采荟终于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她“嘿嘿”冷笑,像要把全部的郁闷一次发泄:“你是我什么人?半夜三更跑到我家楼道里堵住我,问我借钱?你有社会常识吗?”

对啊,你不是干净利落地甩了我吗?还很拽地说我肚子里的是野种?既然有了金牌编剧魏心岚,何必还来找我这个无聊尖刻的女人?!

愤恨的潮水在心底翻涌,她眼眶热热的,却拼尽全力不让它流下来,不甘心、不甘心,怎么甘心在他面前流眼泪!

男人被尖刻的质问驳斥得无话可说,低下头去。过了一会,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楼梯站起来,沉默地一步一瘸下楼去了。

看着他苍凉的背影,采荟无名火又烧起来。

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谁,甩了人家又随便跑来搅乱一池春水,只不过稍微尖酸地说他两句,居然还很有骨气地掉头就走。他那引以为豪的刻薄毒舌呢?为什么不干脆反过来回骂啊,却要做出这副受委屈的可怜样子!

“喂!”她越想越不甘心,疾跑几步,她追上去把他叫住。

他应声停下,却坚持着不回头。

“要多少钱啊?”她刻意用不屑的语气,像是对待上门乞讨的乞丐。

“不、不用了……”他挣扎着说,语音微颤。

“咦?怎么说不用呢?”她挑起眉毛,“不是很急着要钱吗?否则你怎么肯来求我?”

一直以来,你都是用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来对待我的啊,反过来品尝一下又怎么样呢?

背影僵住了,明明有180cm的高度,看上去却佝偻不堪。

她得意起来,抢上前去,绕在他身前,“没问题,既然你都向我开口了,我一定会借你的啊。呵,当然你不还也没关系。”

垂着头的男人崩溃了,反手想要拨开她,自己的脚却反而扭到,滑倒在楼梯上。

采荟这才看见,他眼眶旁边隐隐的青紫,是殴打的淤伤。

没待她开口,男人已经哽咽着哭了出来,“你、你们……我不借了还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以千倍的高速旋转起来,采荟怔怔地瞧着他涕泪交错的瘦削脸庞,再也无法恶言相向。

那天,他和乐团为什么还出现在“仙乐”夜总会?翻遍娱乐报纸也没看见他们乐团出道或是上电视节目的消息,他们本来不是已经要一飞冲天了吗?他们被“战栗”乐队冲场,很明显是有娱乐界大人物幕后操纵,可是为什么那个看来厉害又有手段的男人要对付他们这种小角色?他们打架滋事被警察抓走后怎么样了?那个人会轻易地放过他们吗?

在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她不知从何问起。

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孩子般的男人,她一时间没什么可说的,只好先想办法安置。家里有林蓉不方便带他进去,她只好半拖半拽着哭个不停的男人,随便打辆车出去找了家旅馆住下。

在老板异样目光的注视下,她要了个套间,拉着宋宇上楼。在电梯里她看见宋宇红肿憔悴的眼睛,心想老板不会把自己当成“逼良为娟”的恶妇了吧。自己想着有点好笑,等她从浴室里面沐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宋宇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看来没什么好做的了。

她自嘲地耸耸肩,把毯子搭在他身上,她自己舒舒服服躺上另一间房的大床,阖目酣睡。

毕竟,她也累坏了,什么事都要等到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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