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到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年纪大了还真不中用。”他指着外头,“哪比得上那位顾老弟,他可是守在外头椅子上整整一上午,直见我来了才说你大概快醒了,他要去买点粥好让你当午餐呢!”
“您说什么?他留在这里一整个上午?!”孟含琳完全没料到顾宜凯会这么做,“还帮我去买午餐?”
“没错。对了,我昨晚答应赵强要陪他参加明天在南部球场举行的高尔夫球比赛,所以我们晚点就得出发前往球场,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方有竞又问。
“我怎么会有问题?”她笑笑说:“您是该去运动一下了,好好打场球,别顾虑我,不过您走了之后我也想回台北了。”孟含琳自认留下来已经没什么用。
尽避她再努力,也唤不回他的心,或许留下来只会更让他厌恶自己罢了。
“你如果就这么回去,那多扫兴?留下吧!这里风景很棒,你还没到处看看呢!”方有竞不希望自己的事影响到她散心的计画。
“总裁,您真的很好。”她没给他确切的答案,因为她已做出的决定,就不想再变动了。
这时顾宜凯刚好提着东西进来,便对方有竞说:“这份是给孟小姐的午餐,而这份是给您的。”
“那你呢?”她看他手上已空。
“我没关系。”
“但你还是得吃点。”方有竞其实满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于是他将接过的午餐又交还给他,“你用吧,我先回去了。”
“总裁,慢走。”孟含琳想起身却让方有竞给阻止了,亲眼见她状况已好转,他也可以安心的回牧场去了。
“听说……你一直留在这里?”总裁走后,她偷偷看着正低头吃着午餐的顾宜凯,“为什么不回去?”
“如果你又发生什么事,赶来赶去是很累人的。”他眉头皱拢,故意这么说。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他抬头,才发现她仍抱着装着粥的纸碗,动也没动一下,“怎么,口味不喜欢?”
“不是。”她摇摇头,“可能是没什么胃口。”
“就算没胃口,也得多少吃一点。”他替她将粥的盖子打开,“别一直捧着它,快吃吧!你是要自己吃还是想要我喂你?”
“你何必这么说?我吃就是了。”她小心翼翼接过粥,然后噘着小嘴不甘不愿地一口口吃着。
彼宜凯微勾起嘴角轻笑,这才满意地继续吃着自己便当里的饭菜。
“等我出院后我就要回去了。”她小小声地说。
“什么?”他看着她,“干嘛这么急?”
“你不是嫌我烦人?”她扯笑望着他,“为了让你轻松点,我决定离开,否则继续待下去的话,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去烦你。”
她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心思,也不怕他笑话她,毕竟这一别或许是永远,所以她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否则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他静默不语了,因为他的心正为了她这番话束紧着。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他起身,“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等等,难道你不能看在我马上就要离开的份上,陪我多聊一聊?”她突然出声喊住他,“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我只希望你能陪陪我。”
彼宜凯定住脚步,跟着走到她面前,俯身对视着她的眼。“你这女人还真奇怪,我不走的时候你拚命问我走不走?现在我如你所愿要离开了,你却又这样难分难舍。喂!因为这里男人不够,所以你就拿我凑合着用,不在意吃回头草?”
孟含琳被他的话刺得心一痛,她真不懂他为何总要说这些话伤她?
“好,如果你真要这么说才会消气的话,那你就尽量说吧!不如干脆就说我寡廉鲜耻、不知轻重的居然敢接近你、爱上你,这样行不行?”她气呼呼地将手中的粥往桌上一搁,“我吃不下,想睡了。”
说完她就躲进被窝里,闷着头不再理他。
彼宜凯望着她躲进被窝里抽泣的身子,眉心也愈锁愈紧,“随你高兴吧!现在我得回去看看了,牧场最近有很多事都交在我手里,我不能放着不管。”
看她依旧不语,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转身离开。这一路上他直懊恼着,更气自己刚刚为何要对她说出这种话?天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唉!”他开着车迅速回到牧场,希望可以将事情赶紧处理好,然后早点过来陪她。
回到牧场后,他立刻着手每天的必要工作,直到数小时过去,他连洗澡换衣的时间都省去,正想做完最后的记录好赶去医院时,韦晓玲却挑这时朝他跑了过来。
“听说你回来了?”韦晓玲看着他熟稔地将观察纪录填上表格。
“嗯,回来好一会儿了,等等我得再出去一下。”做好最后一件事,他穿上外套,便急着又要出去。
“你又要去哪儿了?”她喊住他。
“医院。孟小姐还一个人待在那里呢!”
“什么?不对吧!”她细眉轻轻挑起,“她还在医院吗?你会不会搞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刚刚她已经回来拿行李了,老板娘看她脸色苍白直要她多住几天,可她还是坚持要离开。”
“她……她走了?”他心口瞬提,忍不住啐骂了声,“真该死!你知道是谁送她回去的?”
“好像大家都忙,她就说自己去下面的公车站牌搭车。”韦晓玲想了想后回答他。
“她现在哪能走这么远的路?我去找她。”
“喂,顾宜凯,你可能追不上了。”她大声喊住他。
“我还是得去看看。”他随即冲到停车场,开着车追了出去。
直到约莫一公里后,他终于追上了孟含琳,“喂,你这个人怎么搞的,想再次昏倒在路边吗?”
“你来了?”她对他微微一笑,望着他深邃的眼,里头还有着许多未诉出的话语,但现在说什么恐怕都为时已晚了。
看见她的笑容,他正想吼出去的话却顿住了,“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那笑容配上你这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有多丑!”
“我当然知道了。”孟含琳模模自己的脸,“早上起床后,我去浴室照过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真的苍白得跟鬼一样。”
“既然知道自己这副虚弱样子,又为什么要走?”他掬起她的小脸,“你该好好休息,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女人这么奋斗事业做什么?”
“其实我一直只求有一份可以温饱的工作,什么事业、名利我都不在乎,之所以忙是故意的,因为这样时间才可以过得快一点。”朝他点点头,她指着前面,“公车站就快到了,我打算直接回台北。”
“你如果就这么走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对方先生交代?”
“这是我的自由,你也不用对他交代,之后我会向他说明一切的。”孟含琳定定看着他那俊魅的脸孔,“你比以前看来更健康、更有活力,这样我也放心了……真的放心了,否则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担心你过得好不好。”
见她眼眶又湿了,他心头又热又酸又气,“孟含琳,你不要再演戏了,演得好像你有多爱我、多关心我,真的够了。”
“是呀!我太做作了是不是?”她看看表,“赵太太说车班半个小时一班,车就快到了,我得快点,不跟你多说了。”
对他点点头,她便继续朝前方走去。
彼宜凯也只好强忍着不舍,轻声对她说了句,“那么你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