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从罡失眠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了,养在后面的公鸡也咕咕叫个不停,他才爬起来到果园里卖力工作,好忘了她今天就要离开的事实。
就这样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了,九点整薇薇又过来烦他,“从罡哥,不是要你假日别工作了?走,我们去玩,逛街也行。”
“她走了吗?”他没理会她的这些话,只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你说谁?”薇薇疑惑地望着他,突然恍然大悟,“你是指那个梁可蓁,她呀!天还没亮就走了。当时我睡朦朦的,只听见她跟我爸妈道谢告别,张开眼睛看了下闹钟,才四点呢!”
“那么早!”他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多了,“还过得真快。”
“你一定还没吃早餐吧?我去拿给你吃,吃饱后你一定要带我去玩喔!”薇薇对他眨眨眼后又跑出果园。
孟从罡摇摇头,放下工具,走到外头的阶梯坐下,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却发现里头有个信封类的东西!跋紧拿出来打开一看,里头有张信纸还有只玻璃瓶,瓶中有一颗相思豆。
他立刻翻开信纸,上头写着:
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我知道我会开不了口;也好想祝福你和薇薇,但我没办法这么大方,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但我只想告诉你,我会爱你,一直爱你……
我爱花,却一直没告诉过你,我想做个拥有绿手指的人,所以我可能会去日本学栽种培植技术。至于感情,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相思豆还给你一颗,虽是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但我依旧梦想着它们会有再相聚的一天。
写了首小诗,代表我的心情,可不能偷笑喔!
瓶里相思,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仔细数来皆不是,闲时空作相思字。
咫尺天涯,触模不及、感觉不到,
恁是多情亦如何,却只能一味相思。
孟从罡紧紧捏住这张纸,紧闭着眼,看着手中这只仅剩下一颗豆子的玻璃瓶,内心百感交集,简直难以承受这种痛楚。
她爱他……他也爱她呀!只是他已没有自信是否可以给她任何依靠和幸福了,尤其是那抹亏欠,已根深柢固地扎在他心口上。
他恨自己!
“从罡哥。”薇薇走了进来,端来一份吐司夹蛋,和一杯鲜女乃,“快吃吧!蛋是我煎的喔!”
“谢谢。”他根本了无食欲。
“唉,真是世事多变呢!”她将盘子放在一个石桌上。
“怎么了?”
“刚刚我出来之前突然看见新闻快报,说什么今早前往日本的班机好像发生什么事,很多人受伤呢!”
“妳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突地大声对她吼出。
“你干嘛呀!吓死我,我没看清楚嘛!只知道好像起火燃烧什么的。”她还当真被他这一吼给吼哭了。
然而孟从罡却二话不说冲出果园,然后坐上自己的二手车,迅速开下山。一路上他不停转着收音机调频,想知道最新讯息,但听到的全是不好的结果,顿时他一颗心全死了!
可蓁,我不该让妳走,我该留妳下来,明明爱妳,为什么我要想这么多?为什么……是我将妳推上死亡之路的!
一路上他不停狂飙,内心纷乱复杂,就连父母过世后就不曾再掉过泪的眼睛也红热了。
第十章
机场内人山人海,一片凌乱嘈杂,哭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孟从罡一进入里头就和大家一样,立即询问柜枱,“我要查一下失事班机的名单。”
“对不起,名单还没整理出来,再稍等一下好吗?”地勤服务员急忙解释着。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没整理出来!”他如同其他焦急的家属,破口大骂。
“因为我们必须做详尽的核对,有些人有买机票但并未搭机呀!”对方的口气也差了起来。
“好,妳就好好给我核对,可不要每每都是媒体比家属更早拿到资料。”他瞇起眸,心乱如麻地握紧拳头。
“再给我们十分钟就好。”她有点害怕地看着他一张想杀人的脸。
等待中,他不停看向周围,全是相互拥抱、哭泣、昏厥的画面,他无法想象如果可蓁的名字真在名单内,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小姐,请妳快点。”他直敲着桌面。
“别催我。”四周围全是家属的叫骂声,弄得她也手忙脚乱了起来。
孟从罡只好走到一旁椅子坐下,将脸埋在双掌内,不停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我一定要冷静,可蓁不会有事,她不会的。”
从口袋里拿出那只玻璃瓶,他哑着嗓说:“妳不是说要等着它们再聚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
突然,一个女人的手伸到他眼前,接着慢慢打开手心,里头放着的就是一颗相思豆!
他立即抬起脸,当看着她微笑的脸庞时,已迫不及待地紧紧拥住她,亲吻着她的眼、鼻、唇……所有、所有……
“老天,妳没事,妳当真没事。”他抚着她的脸,“妳知不知道,妳简直是吓死我了。”
“本来是想搭这个班机,结果没排到补位,只好等下一班,哪知道……”她细细柔柔的嗓音说着这段话,让他更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幸好没有。”他松了口气。
“我想知道,你还要赶我走吗?”她看着他那张覆满忧色的憔悴俊容,“你留我,我就不走。”
“我……”
“你会来找我,就是还爱我,不要再赶我离开你身边好不好?”可蓁好怕他依旧拒绝自己。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握紧她的小手,孟从罡将她带出机场,坐上他的车,往她所不知道的地方行驶。
“你还是不肯接受我?”他的不言不语,已让她得知结果。她苦笑地说:“我真傻,又怎能要你在爱上薇薇之后再爱我,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望着他颓废中依旧迷人的侧面,她强迫自己笑着说:“不过,知道你还关心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吱──
突然,他紧急煞住车,转首望着她说:“把那颗豆子拿出来。”
“什么?”
“那颗相思豆。”他再说一次。
可蓁不懂他现在要豆子做什么,但还是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在这儿。”
孟从罡将它拿过来,放进自己的玻璃瓶口,让两颗相思豆再次聚首,“这样妳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从罡!”她一愣,脸上慢慢化开笑容,“你……你肯要我了?”
“傻瓜。”将她扣进怀里,紧揉着她的脑袋,“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我这么做是为妳好,却没想到差点害了妳。”
“别这么说,我也不对,从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厚脸皮的猛追一个男人,我想你也被我吓坏了吧?”她柔媚地笑说。
“这倒是,但妳可不能对第二个男人施以这样的缠功,我想任何男人都会无法不爱上妳这个傻瓜。”将她抵在椅背上,他瞇眼望着她的小脸。
“你还在意会有其他男人喜欢我?”她噘起小嘴,“你不是一直要我去找世祺复合吗?这么说我还真不相信。”
“妳这个小女人!”他瞇起眸,“妳以为我愿意?”
“说不定喔!只要把我甩了,你就可以和薇薇快乐的在一块儿。”说到这个,她就不禁语气发酸了,“我看见你吻了她。”
“我向来只当薇薇是个小妹妹,昨晚只是演戏给妳看的。”他眸光灼灼,一对深瞳透着浓浓的歉意。
可蓁苦涩地笑了,“何苦这么躲我?其实我很好养,你就把我当猪养也成,我什么都吃的,所以就算你现在是工人也一样养得起我,又为何要拒绝我拒绝得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