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她甜笑地躺下,闭上眼说:“女乃娘,妳去休息吧!我可能会多睡会儿呢!”
“好,有事再唤女乃娘吧!”为颐宁盖好被子,她才离开房间。
直到女乃娘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她才转身望着白墙,喃喃说道:“我一定要努力,让大哥对我刮目相看。”
翌日,王府来了位教导仪态的嬷嬷。
颐宁立刻被骥风唤去大厅,当面介绍着,“葛嬷嬷,这位就是颐宁格格。”
“格格吉祥。”葛嬷嬷立即朝颐宁福了福身。
骥风接着又对颐宁说:“这位是教导妳仪态的葛嬷嬷,今后在行为举止、说话表达上都得听她的教导。”
“大哥,我的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对?”颐宁无法想象就连动作和说话都得重新学习。
“当然不对,非常不对,学了之后妳就会明白了。”骥风的眉一敛,眸光瞟向她的脚。
她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底蓦然了解他指的是什么了。没错,她不爱穿高盆底鞋而老是穿着绣花鞋四处跑,和姊姊们的行为习惯的确不同。
“好嘛!我学就是。”她跟着转向葛嬷嬷,“请多多指教。”
“那就从今天开始了。”骥风半合上眼,随即下令,“富伯,带着葛嬷嬷和小榜格到枋秋园去。”
“是的,贝勒爷。”富伯接着请她们两人前往枋秋园。到了那儿,他便对颐宁说:“格格,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我知道,富伯您去忙吧!”待他离开后,颐宁便笑着对葛嬷嬷说:“这里就是了,我们快进去。”
“小榜格。”葛嬷嬷定住步子,望着她的背影,“先在这里学习可以吗?”
“这里!”她偏着脑袋,不解地问。
“首先……光是走路姿态您就不对了。”葛嬷嬷皱着眉头,发现她似乎比她想象得还糟,“以前没有嬷嬷教过您?”
“有,可我不觉得走路有什么好学的。”想起那段岁月,她几乎天天躲起来,要不就是溜出府,直到对方死心,也就不管她了。
“那说话呢?”葛嬷嬷的眉头愈皱愈紧。
“一样。”她耸耸肩,露齿一笑。
“算了,既然接了这项工作,就只能硬着头皮做了。”葛嬷嬷先握住她的肩,“走路不要摆动肩膀,必须端视正前方,不行用跳跃式的。”
“可这样不是很麻烦吗?”她小嘴嘟囔着。
“您是要达成目标,还是怕麻烦?”葛嬷嬷严厉的说。
一向都是温柔女乃娘带大的颐宁,还真有点不习惯葛嬷嬷的严格。
“当然是达成目标。”这样才能帮大哥呀!
“那就努力些。”在接下来的空档,葛嬷嬷可说是竭尽全力地将颐宁十来年不好的习惯给揪了出来,继而纠正它。
好几次颐宁差点儿拐伤了脚踝,还走痛了小腿胫,但她仍是咬牙硬撑过去,因为她脑海里全放满了大哥赞扬的笑容与温柔的话语,为了这些,她说什么都要努力。
于是,尽避辛苦、劳累,甚至还被葛嬷嬷给训得落了泪水,她依旧没吭半个字,为的只是想给骥风一个意外的惊喜。
大哥,你别忘了,颐宁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
数天过后,颐宁在葛嬷嬷的强力督促下,在走路仪态上已有了很大的进步。今天她穿上正式旗服、戴上旗帽,在女乃娘面前慢慢步行着,“女乃娘,妳觉得我走得如何?可好看多了?”
女乃娘点头笑了,“很不错,挺有格格的架式。”
“格格的架式!原来格格就该是这副模样。”颐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过去我怎么看都不像格格。”
“可女乃娘就喜欢您自然的表现。”她的笑容里带着丝丝心疼呀!
“女乃娘,别担心,无论我未来如何,颐宁还是颐宁。”她回头对女乃娘露出抹开心的微笑。
“格格!”女乃娘点点头,欣慰地笑了笑。
“对了,大哥说了,如果我走得让他满意,他今晚要带我去看灯展。”颐宁一摇一摆地走着。
“嗯,每年中秋一过,就等着灯节,灯节过了,就是该下瑞雪的时候了。”女乃娘坐在一旁为颐宁缝制冬衣。
颐宁走到女乃娘面前,握住她的手,“我决定了,无论去哪儿我都会带着妳,因为我早穿惯了女乃娘为我缝制的衣裳。”
“好、好。”女乃娘感动得哭了。
“妳们在谈论什么事?这么伤心。”骥风正好走进枋秋园,触目所见的便是这幕情景。
“呃,大贝勒。”女乃娘赶紧站起,朝他福身问安。
“别多礼,妳是小妹的女乃娘,我一向敬重妳三分呢!”骥风找了张椅子坐下,靠在圆桌旁,望着颐宁这副特地装扮过的绝美模样。
“贝勒爷,小的去为您沏壶茶去。”女乃娘适时退下。
骥风的指尖轻轻弹着桌面,在颐宁身上游移的目光未退,“葛嬷嬷告诉我,妳进步神速,连她都意外,所以我特地来瞧瞧。”
“大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颐宁赶紧站起,在他面前走着正规的旗步,而且每一个摇摆都深具优美的线条。
骥风看瞇了眼,直到她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后,不禁鼓掌赞美,“果真不错,看来妳的机会很大了。”
“那么大哥要带我去看灯展吗?”她立刻兴奋地问道。
“妳……”骥风眉头倏然皱起,跟着摇摇头,“看来妳也只是表象改变,骨子里却没变。”
“我怎么了?”她一脸无辜。
“妳的说话态度不太对。”他瞇起眸,肆笑地撇撇嘴,“一位好姑娘不该用这样的方式说话。”
“那要怎么说?”颐宁这就不明白了。如果真要指责她不会走旗步,她承认自己从没好好学过,但是说话……她可是说了十来年,连女乃娘都经常叨念她像个搏浪鼓,兴致一来就咚咚咚说个没完没了。
“要懂得掩敛心思,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指的是“矜持”。
“那多辛苦!”她完全不能理解。
“但这是一位好姑娘应该表现的。”
“好吧!就当是这样,那我以后再这么做,今儿个我想去看花灯。”她露出抹甜笑,似懂非懂地朝他眨着大眼。
骥风突地拉住她的衣襟,往自己脸上慢慢贴来,“颐宁,我可以依妳,但是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妳有没有尽心,我可是看在眼底。”
“我……我知道。”她深吸口气,瞪着骥风那对闪着异色的眼睛,“大哥……你的眼睛很美,可我的为什么不是这种颜色?”
骥风被她这一问给问恼了,因为这让他想起他的额娘。他母亲是喀喇沁部族人,属蒙古部落,当年亦是联姻通婚才嫁来大清,日后皇帝特封该族为“卓索图盟”。
而他一双眼就是承于母亲的湛蓝淡紫。
“因为我额娘的就是这个颜色。”他瞇起眸,“换件便衫,出门去了。”
丢下这话,他便大步朝外走去,在途中遇到端茶来的女乃娘。
“大贝勒,您不再多坐会儿?小的茶泡好了。”
“下次再过来,妳先去为格格更衣。”说完,他便离开了枋秋园。
女乃娘快步朝厅里去,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大哥允诺带我去看灯展,妳为我更衣吧!”她张开双臂,露出一抹让女乃娘最放心的俏皮笑容。她隐瞒方才所发生的事,如今她终于懂得什么叫做“掩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