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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赶了两天路,从未赶过远路的箬雨已是人仰马翻、精神委靡,但为了不在宁风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所以她仍然逞强的迈着步伐,一点儿也不落于他后。
然,她这一切的伪装全都逃不过宁风犀利的眼光,他也不愿拆穿地,只是放慢自己的速度,免得她过于吃力。
“你到底累不累啊?”就快到开封冉府时,宁风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累?怎么会?我好的很。”她纤细、柔弱的身影微微颤抖着,体力已渐不堪负荷,但嘴巴一样不放松。
宁风叹口气,摇摇头,“你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硬。”
箬雨心口怵然一惊,难道他看出来了?但她自觉表现的很好呀!“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心里有数,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他攒紧眉峰,快被这笨女人气死了,走不动就走不动,这是干嘛呢?
“我干嘛要照那玩意儿?”箬雨模模自己的脸,不明所以。不过她真的好累,是不是疲惫的神态让他看出来了?
十七年来,她除了来回括约山与她家之间,甚少走过远路,况且括约山又在她家附近,根本训练不着脚力,才会造就今天的弱势。
“你脸色发青、嘴唇泛白,已经跟个鬼差不多了,还不认输!”
宁风细眯的眼眸射出强烈的不满,更有着一份深藏在心底的关怀抒发不出的苦恼;他该要怎么让箬雨知道,他不要她这样,即使她真的倒下,他也可以扶着她走完全程,无怨无悔……
“我……”箬雨的声音几不可闻,她当真失败了!
“还有,你脚步瞒跚,频频抖颤,所有的疲软乏力都是显而易见的,我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来?”他目光散发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灼灼逼人的几近将她的固执焚毁!
如果可能,他真想揍她的小泄恨。
“所以后来你放慢速度,都是为了我啰?”她双眼含烟带雾,这才明白自己的傻气。原来闹脾气的人只有她,是她一厢情愿的在那演着笨女人的角色!天呀!她怎么有脸再见他。
“你说呢?我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性子,你却一再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我……我真不了解你居心为何?”蓦地,他不再压抑,嗓音大如洪钟般的对她吼了出来;女人是不是天生就皮贱,非得又骂又踹才会听话?
“我没有!”她激烈的一声狂喊,羸弱的身子看来更是摇摇欲坠。
“来,我背你。”宁风一个箭步跨向前攀住她的肩,一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吊在后背。
“不要,你少来了。”她拳打脚踢都使出来了,“我若不是怕让你笑话,若……若不是怕影响到你我逃生的机会,我何必累的要死还逞能!你……你……”
紧绷的神经经过这次怒吼的狂泄后,固执的细胞一时松懈的太快,箬雨竟然昏了过去!
宁风着急地重重发出一声窒息的喘息,心下狠狠一抽,两簇扑朔不见底的潭水泛起阴暗的波纹,提身一扬,黄鹤飞天般的直冲前方,往下眺望,冉府已在视线之内。箬雨,忍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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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风,是你!”
经过门房传话后,冉方桥与其妻冷彩衣倏然由内屋走出迎向宁风,方桥脸上更含着不可思议的惊喜。
浪子孟宁风,居然会专程来找他!
“风城五杰”中,就只剩下孟宁风一个王老五,这个浪子还真是不好找,四处流浪,四处为依归,就连去他的黑店也逮不到他的行踪。
真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
“怎么?不欢迎?”他漾起帅性的笑意,表情虽迷人,但依旧隐藏不去其风尘仆仆的沧桑。
“怎么可能不欢迎?平日想会会你这个大忙人可谓是难上加难,今天你自动送上门,你看我会不会那么容易放你走。”
方桥笑脸迎人,拍着宁风的肩,相偕进入内厅,当他瞄见他背驮的佳人时,打趣的问着:“半路捡到个姑娘,想借我这地方培养情调?”
蓦地,红潮袭上宁风的脸,他摇摇头,不置一词。
“方桥,你别逗孟大哥了,你要是把他气跑,又得一年半载找不着人哟!”站在门槛处的彩衣轻睨了自己丈夫一眼,而后也迈向宁风道:“欢迎你来。”
“大嫂,不好意思,打扰了。”临进屋时,宁风有礼的与彩衣寒喧道;也就在这一瞬间,宁风背上的箬雨微微挪动起身子,不久便睁开了眼。
当箬雨的焦距对上宁风那傲慢森冷的脸时,顿时想起了方才他俩末完的抬杠内容,“喂,姓孟的,你抱着我干嘛?放我下来!”
“天杀的,是你倒在我怀里的。”
宁风发誓,不再为她改变什么了,脾气再臭、性子再烈也是父母给的,他何必为这女人改变与生俱来的骄傲。
“你乱说,我昏过去了,哪知道自己倒在哪儿?”这妞儿着实不简单,刚清醒的她丝豪不显疲色,反倒是声音响得惊人!
可见这场短短的睡眠已补足了她这两天来的精神不济。
“不知道就别乱倒。”争辩之下,两人毫不逊色于谁。
“孟宁风——”
“好了两位,来冉某府中做客,能不能给主人一个面子,别争执不休了,咱们进去泡壶好茶消消气。”方桥忙不迭调侃道,他虽不明白这女子是谁,究竟与宁风间是何种关系,但凭他对宁风多年的师兄弟情谊,多多少少能探寻其间一丝丝耐人寻味的答案。
闻声,箬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场除了她和孟宁风这个冤家,还冒出了两个陌生人!再仔细看了四处的环境,这儿打扫整洁,井然有序,妆点的古色古香的建物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儿是哪儿?想必眼前这两位带着笑意,看似恩爱夫妻的男女必是这儿的主人啰!天,该不会是他们已到了开封,而眼前的男人就是孟宁风嘴里常叨念的冉方桥?
“你是冉方桥冉大哥?”她又转向彩衣问道:“这么说你就是冉夫人了?”
彩衣媚眼一挑,对箬雨粲然一笑,她心忖:好个聪颖的女子!这不禁令她想起好友优优与融儿。
“不要叫我夫人,多生疏啊!你可以叫我彩衣。”
“好,彩衣,你我都是女人,你替我评评理,他真的好混!”她单手一比,指着宁风的鼻尖,“都是他害我有家归不得,都是他这个江洋大盗害我成了共犯,他还不知理亏,硬是对我颐指气使的,你说他是不是个玩意儿?”
“你说我不是玩意儿?”宁风冲向她,猛然执起她的藕臂质问着,那粗鲁样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宁风,对姑娘家不能如此。”方桥连忙打圆场。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彩衣也加入安抚的行列。
“谷箬雨。”刚恢复的一些元气,又被她吼光了!箬雨两鬓又开始冒出点点虚汗,双肩也不停颤动着。
她这副体虚纤弱的模样又重回宁风眼中,他不停地深深喘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好不容易他对彩衣说道:“麻烦大嫂陪她进屋歇会儿,她的体力尚未恢复。”
箬雨本想否认,但她真的好困,是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关于这点,她突生不解,为何在她出言不逊后,他还能顾及到她的感受,该不会是他真的改变了性子?
彩衣会意的点点头,见箬雨陡然安静下来,并不持反对意见,因此细声问道:“我们进屋去,谈谈女人的话题好吗?”
箬雨看了眼宁风僵硬的脸色,于是说:“好,彩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