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了?”
霎时听见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嘲弄,哭红了眼的甄平安蓦然怒冲脑门,她瞪向容柯。
“你别又来了啦,容柯,我真的会生气,就说了我不会再逃……呃,你不是在说我?”
容柯淡漠的炯目瞅着赵岩和,目不转睛,他的手不假思索的握着甄平安刚挥在半空中的手,轻捏了捏。
啊,容柯真的不是在说她呀?
“赵大爷,你要上哪儿?”
“是呀,你想上哪儿?”灵光一闪,隐约觉得不对,她附和着他。
完了,被逮个正着。
“说吧。”
“说?”一身冷汗直冒,赵岩和几乎无法与他的气势正面相迎。“要我说啥呀?”
“你是谁?”
“啊?”怎么回事?“你又不记得我的名字,我叫趟岩和……”
“你,是谁?”故意地,他将十指握得啪啪作响。
“我是……容柯,你别仗着你的指头比我还长就威胁我。”
“只有指头?”
“哼,你的拳头比任何人都还硬。”下巴的骨头铁定碎了,痛死人,害他到现在讲话都很困难。“别以为暴力能解决所有的事情,跟你说,不是每次都可以奏效。”
冷笑不语,十指啪得更大声了,容柯慢吞吞的踱向他。
“容柯,你想做什么?”
容柯笑容可掬,顿时,赵岩和更觉得头皮发麻了。
“我说、我说。”
“哼!”
“是……甄老爷派我来的。”
他挑眉,“甄添南?”
“我阿爹?”
“对啦,就是他派我来、来……”情急之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求能月兑身就好。“他让我来保护妳。”
剎那间,她怒火狂烧。“你是我阿爹派来的?你是他的人?你真是欠扁!”
“欠扁?”什么意思?
赵岩和还迷迷糊糊,容柯则一知半解,不解她阿爹派人来保护她为何欠扁?但悲愤于心的甄平安已经弹跳到赵岩和身上,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汪,汪汪汪!
已经闷了好几天的大昊在旁边跳跃狂吠,体内的野性令牠的眼睛发亮。主子真是不懂牠的心,怎不快快叫牠加入战场呢?
赵岩和哭了。
“呃,赵大爷?”端着一盆热水,年纪轻轻的客栈伙计有些犹豫。“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这哭声已经传透了客栈每个缝隙了。”
“别同情我。”
“我这不是同情,我这是……唉!”这么难听的哭声持续了大半天,对任何人都是一项折磨呀。“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丢脸哪。
伙计的心思赵岩和哪会猜不出来,只不过他真的有满月复的委屈呀!
老早他就想逃了,容柯给他的压力大到一个不行,他再绷下去,全身的神经就要断了,结果,小安昨天竟再度对他动粗,呜,她是每到一个城镇就想扁他一顿以兹纪念不成?
懊走人了,他早就该走人了。
“偏偏翠香又传来口信……”
今天来客栈投宿时,有人拿小石子丢他,他立刻知道那是翠香派人传口信来,但与其听到口信的内容还不如不听来得好。想着想着他不禁悲从中来,抽泣再度化为号眺大哭。
她说事情没办好,他也甭回大理去过好日子了。
“还哭呀?”受不了了,眉头紧皱的伙计大胆进言,“就算你不累,你那可怜的嗓门也该让它喘口气吧?”
“你不知道我的苦衷啦。”
“这倒也是,每人心中都有一份苦楚,”伙计停在门口,打开的话匣子一时片刻止不住。“像容爷跟小安姑娘也是,尤其是小安姑娘,虽然看来百般不愿,可即使走得匆忙,仍不忘吩咐掌柜的跟我要好好照顾你。”看在那串铜钱的份上,所以他的热水端得很勤快。
冷不防的听见两人的名,赵岩和突地打了个冷颤。“他们呢?”
“咦,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一早他们就结清房钱,说是有事要办就出门啦。”
他瞪大眼,语气含着惊喜,“出门?!他们走了?!”
“是都走了呀。”伙计不掩狐疑的瞪着他。“怎么回事?赵大爷,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想了想,不禁嘴快。“我知道了,莫非是因为昨天小安姑娘揍了你?”
一伙?他现在恨不得将他们撇得远远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呀。
“你说他们退了房,那,有说要回来吗?”视而不见伙计的疑惑,他忙不迭的求证。
“这倒没听说呢。”
“呼!”赵岩和松了一大口气。
“赵大爷,等你能下床后,知道要上哪儿找他们吗?”
“有没有搞错?找他们?哼,我才不想去送死。”他嚷嚷。
“咦?”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于是,伙计端着水盆退出房。
赵岩和心满意足的在床上伸展四肢,霎时又痛得他热泪盈眶,可是他甘之如饴,眼酸鼻涩的暗庆着自己总算能月兑离那对暴力份子,再也不必担心受怕了。泪眸才微眨,冷不防的又想起翠香的口信,才松了没一会儿的心又揪得好紧。
现下想做掉小安简直比登天还难,因为有个深藏不露的容柯在,可是他的所有值钱家当都在大理,只要一踏进大理,眼线布满大理的翠香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教他如何是好?他该怎么做?
“这栋房挺大的嘛,从外头就看得出院里必定是绿叶扶疏,容柯,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娘向来就很喜欢捻花惹草?”
点点头,容柯无声附和,心中有着淡淡的疑惑。
甄夫人--杜宝娘两年前因为与甄家老爷大吵一架愤而离家出走,这一点,母女俩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当年杜宝娘冲出甄府时,也是分文未带,但这栋占地颇宽广的偌大宅院却是在她的名下?而她明明好好的在洪泽县住下,又为何大理会传出她的死讯?
这一切疑点,唯有甄添南可以解释。
“你确定我娘没死?”
“嗯。”
费了好大的劲、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这才在一天之内找到杜宝娘的下落,消息不可能是假的,而若非当事者是她,他也没这种闲工夫。
“她就住这?”
“对。”
情绪激动的甄平安紧紧靠着容柯,泪光薄漾的瞳子闪着不平静的神采,目光锁在那扇紧阖的大门上,一双脚却像是被黏住了般抬不动。
“容柯?”
“别再问了。”
“好,可是……”
“妳到底想不想见她?”他截断她的话,直截了断问。
“废话!”
“那就走呀。”
点头,再无意识的点点头,甄平安长长的深呼吸,紧扣的十指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整理好心情后,她抬头挺胸,迈步走向那扇门,拖着对她的反应好气又好笑的容柯。
“妳这是在做什么?”
“我、我会紧张嘛!”
“里头的人住的是妳娘呢。”
“我知道她是我娘呀,可是、可是我本来以为她死了,谁知她却死而复生,我、我当然紧张喽!”嘟着嘴,她用指甲狠狠的戳他的指尖。“你不陪我呀?那我找赵岩和陪我。”
“赵岩和?”难得的,他笑到眼都瞇了。“饶了他吧妳!”
甄平安也笑了。“你有没有看到他那脸惊愕又戒慎恐惧的表情?”
“妳把他吓死了。”
“我猜也是。容柯,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是呀。”
汪!一旁的大昊也附和。
“别再笑我了啦,我已经够良心不安的了。大吴,你也别狐狸笑猫贼,要不是最后你那个血盆大口吓到他,他也不会突然被自己的脚给绊倒,直接拿脑袋撞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