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扁两个人,只在转瞬间完成,整个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成叔才眨眼,就见孙别稔已经攀在窗外了。
“少爷?!”
“沿着河岸找我们。”
我们?
“少爷,你何必……”又一声噗通,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呀。“唉唉,真是,这回玩笑开大了,真要有个万一,教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呀?”望着月色中更显阴黝的河水,他沉叹不止。
“成叔,你别担心啦,那小妖女是九命怪猫,安啦。”即使是分住头尾两间房,初二仍拖着腰杆龟行过来。“少爷最傻了,竟然还跟着她往下跳。”
“你懂什么!”
啊?!
猛回头,只见成叔眼里射出吓人的凶煞之气。
“再乱讲,小心我赶你回去。”再瞪一眼,成叔懒得啰唆,奔去张罗救兵。
初二傻呼呼又可怜兮兮的瞧着窗外,再瞧瞧仍各自弓身抱怀的两个坏蛋,喃道:“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还活蹦乱跳的恼人,现下不过是从丁点高的二楼给扔进水里,能怎样,除非是水鬼找替身那就另当别论了。呜……为什么成叔要凶我呢?”
自那小妖女从天而降后,他在少爷跟成叔眼中就越来越没地位了啦……呜……扶着树枝绑成的护腰,初二眼泪汪汪的又龟行回房。
“救……命……”见没人理他,郑常德气若游丝的呼喊。
气愤难消,初二索性缓步上前,紧咬牙关、尽他所能的给两个始作俑者再补上一脚,这才愤恨稍平的回到龟行的路线上。
还想要人救命?
哼!他们不了解少爷,等少爷回来,他们就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还救命?
“等死吧!你们。”
第六章
好冰!
嘴才张,河水马上涌进喉头,邬然赶忙闭嘴屏气,脑海中疾掠过不知是谁的声音──放轻松,要沉住气,手脚并用的稳住身子……
全身绷紧,她下意识地照着那个苍迈的嗓音所说的方法伸紧四肢。
湍急的河水彷佛直流向天边,不过来到一处弯坡,水势变得和缓多了,感受到这个机会,已经憋到肺快炸开的她伸手幸运的扯到一团野藤,手忙脚乱的攀上岸。
“呕……咳咳……好痛!”呛咳的动作扯到脸颊,她痛得眼泪直流。“都忘了才被人连呼了好几掌,现在腮帮子铁定又红又肿。”双手大摊,她平躺在地。呼、吸、呼、吸,待总算能平顺连呼三口气时,不由得恨声起誓。
“这群坏胚,他们就别栽在我手上。”没错,她认出今晚的恶狼就是那天在林子里的其中之一。“绝对要将他们痛扁到连他们的爹娘都不认得他们……”
“唷!”
赫?!
“这么狠呀?”
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小命,除了源源不断的水流,夜色中,四周本该寂静无声,冷不防的竟听见有人出声跟她回嘴。
“鬼呀!”放声尖叫,她吓得飞跳离地,跌跌撞撞的冲进不远处的林子里。
表?
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焦如焚且一路追赶的孙别稔哭笑不得。
没错,看她逃得像在飞般神速,八成是将他视为夜鬼了。唉!无奈,救人心切,拚了命的在河里疾泳,再在附近飞奔寻踪,他的气力用尽,现在只能撑住自己不腿软,根本没力气追上去。
砰,他索性瘫在地上,省点力气。
所幸,跑没多远,邬然就想到那声音挺耳熟的,慢慢慢慢停住狂奔,眼珠子一溜,抿紧嘴,思考再三,鼓起胆子又往回跑。不求证不行,万一,真是他……
“孙大稔?”她细声细气的喊。
这么轻声?唉!可见她真被吓到了。
深夜的寂叹好吓人,但,她反而更添几分胆量。
“真是你吗?孙大稔。”鬼是不会叹气的,不知是谁曾这么跟她说过。
“可不就是我嘛。”
猛然间,她紧绷的情绪完全舒松开来。
“你干么突然出声吓我?”加快脚步,见他像她初上岸时平躺在地,她的心跳漏了好几拍。“怎么了你?”
“下次,骂人时别太专心,否则就不能怪人脚步太轻呀。”他仰视着悬在树梢之上的明月。“这种月光不会有鬼魅出现。”
“是吗?”
“妳信我吗?”
信!
直视着他的深眸,她几不可感的微点头,杏眸噙笑。
很奇异的是,她的默认,孙别稔全懂,虽然她没说只字词组。悄然间,不知何时在心头封茧的虫儿蜕变成蝶,而且是彩色的。
“妳是怎么爬上岸的?”
“算我命大,水鬼没捞到我,先被我攀到了岸边的藤条。嘻嘻!”
“是呀,妳命真大。”
微笑,见他在瞧她,邬然的唇角不禁再上扬一丝。啊!还瞧?被他目不转睛瞧得脸红心跳,她索性学他一样躺在地上,仰首,赏着同样的一轮明月。
“这种月色倒挺适合狼人出现。”
“狼人?”
“嗯,听说在好远好远的蛮荒地方,当圆月高挂时,会使人变了性子……”
“变成像狼一样的人?”这传说倒好玩了。“妳听谁说的?”
孙大稔的反应真快,但他的问题却考倒她了。
“听谁说的呀……”邬然陷入了沉思。
见她神色回异的沉默不语,一双哀眸直勾勾的望着明月。孙别稔抿下嘴,出声打断她的苦思。
“别想了。”
“好。”
半晌──
“还在想?”
“啧,我也不想这么钻牛角尖呀,可这脑子……都怪你啦!”要怨他倒是不必找理由,反正话就这么月兑口即出。
“哗,妳怨起我来,倒是毫不客气。”
脸再红,她笑得无声,更添妩媚之采。
见她气虚羞笑,他也不咄咄逼人。
“想不想吃夜宵?”欣慰着她的大难不死,心一松,肚皮就造反了。
“这么晚了……”老实说,她也饿了。“上哪儿吃?”
“街上找找,总会有得吃。”双手一撑,他潇洒起身。“怎么这样瞧我?”
“你……”
“怎样?”
“你,就穿这样睡?”
听她吞吞吐吐,孙别稔低望着自己,忽地笑了,倒也不遮不掩。
“不。”听见她房里有骚动时,才刚回房的他正打算剥光衣裳上床睡觉,心一慌,压根就忘了套回外袍,结果,衬衣单薄,被河水浸得湿透,他几乎是整个人现形了。
邬然看得目不转睛。
被她瞧个精光,他倒没有不自在,只怕她回过神后会难为情,虽然,她也没好到哪儿去,但她却毫无自觉……慢点,怎会她盯着他瞧的神情不像挑逗,却带着几分怔忡?
懊不会真被他的湿身给迷住了吧!
“妳要不要转个身?”他好心提醒。
“喔。”
饼了一会儿。
“还不转身?”他好气又好笑的催着她。“我好将衣服拧吧点。”以防当真春光外泄。他是无所谓,真的是无所谓,只是怕她瞥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往后不自觉的躲起他来,这就不好玩了。
“好。”
应了声好,邬然却仍动也不动。
“邬小然,妳是没瞧过男人的身子?这么好奇!”真要瞧,他干脆月兑光剥净,让她瞧个透彻。
“我是没瞧过男人的身子呀。”
孙别稔闻言失笑。
她说得没错,是他调侃过了头。
“你为什么也跳下来?”她幽幽问道,“别说是有人将你扔下来的,我不会信。”
没想到令她闪神的竟是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啧啧,真是!
“说嘛。”
孙别稔不想说。
“为什么呢?”
听她怪腔怪调的语气,他更是懒得废话一堆。可是,她那两坨在迷蒙夜色下显得怪异的肥颊令他的心变柔、变软了。
“说嘛说嘛,我很好奇。”
“我偶尔会夜泳。”
“夜、泳?”
“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