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级的法国餐厅,小提琴乐师在桌旁浪漫演奏,四周缀满紫玫瑰,伴随在侧的是情投意合的男人……在在都将气氛引燃到最高点,她已经再无所求了。
结果,良辰美景被老爹打散,还因此闹了一个不小的笑话。
原来是小女儿想跟男朋友在外头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做爹的打死都不肯,但女儿的坚持,再加上孙子宇文渥的鼓吹与劝说,不想被冠上老顽固臭名的宇文伟,才咬紧牙关地勉强点头应允。
但他头虽然点了,却在家里坐立难安,生怕小丫头片子一个端不住,失了矜持,也失了童贞。
整个晚上,就见一个苍老的身躯倚窗凭眺,巴不得下一秒就见女儿出现在巷口,好安他的心。
唯恐天下下乱的宇文渥看不下去了,顺口开了个玩笑。“安啦,屠杰好歹也曾是为人师表,该怎么做他自有分寸,大不了,就是被按上师生恋的罪名。”
他话才说完,宇文伟的眼睛几乎快瞪爆了。
“失身?”
没察觉到爷爷的会错意,宇文渥迳自点头回应。
“是呀。”微敛笑颜,他纳闷地瞧著爷爷的脸连翻了好几色,然后停顿在铁青。“这没什么大不了……”
“你他X的浑蛋说那什么鸟话呀?你小泵姑都要失身了还没什么大不了?你死去的老子是这样教你的吗?我是这样教你的吗?!”嘴里三字经不断,宇文伟以七十三岁高龄但仍出奇矫健的身手夺门而出。
他火烧似地赶到那家餐厅,全心搭救以为即将惨遭狼吻的宝贝女儿。
结果,刚用餐完毕的爱情鸟因老爹突如其来的现身而吓了一跳。
宇文凌波张大嘴,不懂老爹怎会跑来了,还一脸的怒气冲冲。
屠杰更扯,一时不慎,嘴里那最后一口的起司蛋糕竟然卡在喉头,吐不出来也不不去,噎著了。
“呃!”
“你呃什么……”回眸一瞥,眼看他脸色泛白,她不觉慌了心。“怎么了?丫杰,别吓我呀!”
连气都喘不过来,屠杰越急越喘,脸色也变得更难看了。
吓她?谁有心思吓她呀,被吓到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瞧她老爹像黑脸张飞般冲进餐厅,瞪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万世邪魔般憎厌,若不是多年的历练让他仍坐得稳如泰山,否则,早吓得他尿湿裤子了。
不过,谁来救救他呀?
喉头被那一口甜腻的起司蛋糕梗著,他好难受!别说是说句话,他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啦。
“丫杰?”
“唔!”救……命.……呀!
“天呐,你是不是喘不过气来?”见他始终开不了口,脸色却不断地变变变白,气息也开始紊乱,宇文凌波努力定下心来寻求问题所在。
屠杰点头。
掐到了源头,她又喜又慌。
“是不是噎著了?”见他忙不迭地又点头,她气一凛。“我真白痴,怎会看不出来!你别急,我替你将东西弄出来。”
点头,屠杰的目光有著迫不及待的哀求神采。
急著施救的手臂被人扯住了,她回头一看,是老爹正弯腰检视著丫杰的状况。
“我来我来。”宇文伟的神情雀跃,而且有太雀跃了的嫌疑。“整治被噎到的人,我最拿手了。”
“老爹?”她有些犹豫。
没错,她是曾见过老爹替小勇士拍出卡在喉头的蒟蒻,甚至还曾帮一位心脏病发的路人做人工呼吸,可是……
“你忘了老爹的本领?”尤其修理这种想对他家丫头伸出狼爪的人,他更是第一把交椅。“把他交给你老爹我就行了。”他信誓旦旦的说,硬是挤开犹豫不决的女儿。
落在他宇文伟的手上,算这小子倒楣!嘿嘿,不治得他“哀爸叫母”,他就不姓宇文。
苞宇文凌波的第一个情人节,屠杰的下场满凄惨的。
虽然肋骨没断,可是严重内伤,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被那几掌给震碎了。那几天,三不五时就见他学那西施捧著胸,也不知道是因伤疼痛,还是因为呕气呕到不行,总之,令他没齿难忘。
第二个情人节,他们哪儿都没去。
老爹难得出趟远门,参加老友孙儿的喜宴,搭机南北奔波,带个鼻涕虫总是绊手绊脚,不成。而宇文凌波的侄儿,宇文渥夫妇远赴法国出差兼再度蜜月,多了个磨人精的小堂弟相随,哪还有机会卿卿我我、顺便替宇文家制造后代子孙呀,也不成。所以,最后人选的宇文凌波责无旁贷地负起保母工作,哪儿都不能去。
女主角不出门,男主角自然孤掌难鸣,山不来就水,水自然婉蜒流去,皆大欢喜。
本以为将勇士哄睡后,两人还是有偷偷毛一下手、毛一下脚之类的机会,但老爹临行前交代小家伙,要他负起照顾小泵姑的责任,所以,在“小电灯泡”的照耀之下,他们什么猴戏都要不出来!
而这第三个情人节……也就是今晚,此时此刻。
“这是我们交往以来第三个情人节呢。”他一直以来的委曲求全,她全都明白。“要不要许个愿?”
“我可以吗?”
“当然。”宇文凌波点头。
明知道丫杰会许什么愿望,她仍月兑口鼓励。
人都会失去耐性的,三年来,她不清楚他的耐性被磨得怎样了,可是,她的快被磨光了啦。今年她豁出去了,不管老爹再如何设限,她决定要当个不孝女,跟丫杰携手共尝禁果的滋味了。
就这个情人节,她要放纵自己一次!
“那,我许愿喽。”屠杰深情款款地握紧她的手。“我只希望,这次我们的烛光晚餐能有始有终。”
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丫杰竟然是这么慎重地许了!
“好,我答应你,这一次……”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响起。
柳眉轻拧,宇文凌波下意识地望著他,情绪起了挣扎。
虽然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但屠杰再也止不住眼底那抹嘲讽,与猛然袭上胸口的忿忿不满。
第一段曲子快奏完了,她仍动也不动。
“你不接?”
“丫杰……”喊他的语气里,不自觉地添进了哀求的无奈。“你别一下子就断定是老爹呀。”
“接电话,答案自然分晓。”
“就算真是老爹,也不一定……”
“接你的电话。”屠杰温和的语气透著威冽的笃定。“无论是谁,在吃饭时候找你,应该都是有急事。”虽然讽笑逐渐淡去,可是,意有所指的字字句句,还是透露出沉淀已久的微怒。
宇文凌波接了。她三言两语便收线,凝望著他的瞳眸中跃进惊惶且无助的慌乱。
“怎么了?”
“老爹说他傍晚就觉得胸口痛,忍了又忍,但抽痛越来越剧烈,所以干脆提早回来……”
这么说,他们的烛光晚餐得提早结束喽?
“有没有人陪他一块儿回来?”
“没有。”
没有人陪的定义就是,她这个女儿得去演出温馨接送情了。
空气凝窒了几秒,旁边轻轻传来酒杯相碰的铿锵轻脆声响,震醒了陷入沉忖的屠杰。
“对不起喔,我……老爹他不是故意的。”
去骗三岁小孩吧!
这句讽刺差点就要月兑口而出,但屠杰忍了下来,只朝她咧开唇,笑容微微泛冷。
“别提了。”
“你生气了?”
“没有。”
没有?她不信!
“你在口是心非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会看不出他的敷衍。
“那你就别再问,省得待会儿我还得浪费精神生气,而你也会浪费力气来安抚我。”
宇文凌波顿时无言。
闷闷地啜著酒,屠杰不想理会她无声的致歉,却也无法潇洒将手一挥,跟她说“到此为止”的分手话。她在他的视线外,也在视线里,眼里无她,心中却是满满的她呀!再长叹一声,索性仰首一口饮完杯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