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想说。”
“我没什么耐性。”
“让我睡觉。”
“休想,除非你说出原因。”
“我真的累了,我真的想睡觉了,你别逼我好吗?”
不好!
瞥见那双蓄满泪水的杏眸执拗的强睁着,却仍然止不住热泪纵横,泛白的嘴唇被她咬出齿痕,却不见她松口,他咒骂连连,强力将她的泪脸压向自己的颈窝,再旺盛的恼怒也被席卷全身的心疼给灭尽了火气。
“算了,你睡吧,可是天亮后,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交代。”
顺从的偎在他怀里,祝上虞依旧无言以对。
或许吧,对于此刻在脑子里形成的决定,她是该给他一个交代。
可是,她更该给又再愚蠢一回的自己一个彻底的交代!
☆☆☆
走进花房,周楚安看到的景象教她不由得鼻心一酸,眼泪扑簌簌的直线滑下。
祝上虞就坐在泥泞的地上,弓背靠墙,抱着膝,槁木死灰般的神情让人瞧了就难过。
“为什么躲在这里?”
祝上虞没听到她的问话,周楚安连问了三次,才见她眨眨眼,像是突然被惊醒,瞧着她的神情有点诧异。
“楚安?!”
“你怎么躲到这种地方来?也不找张椅子坐,地很湿耶!”
“我需要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想事情,发呆。”祝上虞失了神采的眸子朝她闪烁着茫然的疑惑。“你怎么找到我的?”
还以为,人迹罕至的后阳台曝了光,那,乏人问津的花房够隐秘了吧,没想到还是被翻出来。
原来,这座大宅竟然这么小,完全没有她想象的大而宽敞!
“理查说的。”学她一样坐在地上,半晌,周楚安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问:“听说,你订了机票?”
“嗯。”干涩的眸子瞟向她,祝上虞叹声笑道。“这座大宅里果真是半点儿秘密都藏不住。”
“理查他担心你,也关心你,所以才会特别注意你的动向,你别埋怨他。”
“我不会!”她喜欢理查,而且错不在他,更没理由迁怒他。
迟疑了几秒,周楚安缓缓的开口,“上虞,你真的决定回台湾了?”
“嗯。”
“那你告诉撒冷了没?”
“没。”
“后天晚上的飞机,你还没告诉他?”周楚安微讶,呐呐的瞪着她的冷淡。“你预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临上飞机的前一分钟?难不成你想造成既然事实后,再将离开的事情公诸于世?”
“没差啦,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早讲晚讲他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你这么决绝,是因为撒冷回头找玛格丽特?”上虞不比撒冷,她们交情够深,所以,不算鸡婆。
“嗯。”
看吧,她就知道问题铁定在这里!
“别说我胳臂往外弯,或许,撒冷那天晚上只是纯粹去找她聊聊天什么的,根本就没跟她怎样……”
“楚安,你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吗?”
“我……”该死,被上虞反将一军了。
坦白说,她是不怎么相信撒冷那个动物会在妖娆的玛格丽特屋里坐怀不乱。即使,修果发誓撒冷对上虞的好是很特殊的,可是,她就是不太相信撒冷有可能会是现代柳下惠。
“知道吗?一大半的我相信他什么都没做。”
“咦?”周楚安惊愕得差点跌落下巴。
“撒冷是很花心没错,他也是个很重的男人,可是,自从我们发生关系后,他不曾抱过别的女人,这一点我清楚,也很感激他。”
“感激?”上虞说的是什么鬼话?“对自己的女人忠实本来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好感激的?”照说,此刻她该拼命帮撒冷留住上虞才对,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愿上虞伤心离开,也不愿撒冷嚣张过头,所以更是左右为难了。
“起码在那段时间里,他很专心的守在我身边。”
“你觉得他对你好,那你还要走?”
“为什么不走?我已经不再是他的惟一了,留下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相信他什么都没做?”
“玛格丽特的事只是个开端,他那天留了一夜,马上就会有第二夜、第三夜,然后……”祝上虞苦笑着耸耸肩。“是我会错了意,以为你情我愿的关系好歹也代表了一些意义,但现在想想,真是傻,注定无法天长地久的恋情,即使他在短时间里对我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望着好友的苦叹,周楚安哭着倾身抱住她,泣不成声。
“别难过了,不该我的缘份,原本就不该强求的。”
“只是……我以为……我以为你会为了他而留下,我以为……”她想到自己曾有的“乐见其成”,不由得又泪流满面。“我以为,他会让你快乐,而你会心甘情愿的打定主意留下来……”
不愿告诉楚安,有一段时间的确是这样,她的确很愿意留下来;一辈子的承诺,只为他而活。可惜,美梦易碎,她,梦醒了!
“上虞!”除了哭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别再动摇我的决心了,你让我走吧。”
“可是,我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
“你是怕我会怎样?”噙着泪,她不觉失笑。“我的胆子没有大到可以了结自己的地步,所以,别替我胡思乱想。”“上虞你……我……其实,说不定,撒冷只是一时的迷失,给他机会,给他时间,他会改的。”
“他开始将脚跨到别艘船了,你以为我能适应夜夜枯守在房里等他‘宠幸’的生活?你忘了杨政宵曾给我的伤害?留下来,我受的伤会更大,回到台湾,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后,我会让自己安下心来,一切从头开始。”
“上虞……”
“别劝我了,没用的。”
她也知道上虞下定决心不愿回头了,可是,追根究底,这些错几乎是她那天的失言而引起的,要她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对情人劳燕分飞、各走各的路呢?
第十章
撒冷没料到她会有想离开的念头,更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舍得下他!
他以为这几天她对他爱理不理是因为闹别扭、情绪未开罢了;女人家嘛,哪个不是三天两头噘嘴、拿乔,以达到目的?等到脾气发完了,不就又顺服得像只波斯猫般当当叫了。
然而,经楚安点醒后,他才知道原来她吃起玛格丽特的醋来了。
女人为他吃醋斗气也不是头一遭,他从不习理会过,连安抚都懒,随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可是,因为是她,他第一次正视起女人家吃醋斗气的心境,甚至,心中有丝他逐渐承认的窃喜。
但她却要离开了。
就在他开始清楚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时,她喊着要走了……
“你想回台湾了?”
“嗯。”
他愣了愣。“为什么?”
“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家了。”
打扰?他不喜欢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像是无关紧要的人在说着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很疏离,教他打骨子里起了份莫名的颤凛。
“你……咳咳……修果不是跟你提过了,你也可以当这儿是自己的家呀?”
可是,这话不是你说的呀!
驳斥的话差一点就溜口而出,但她忍住了。
“卯吃寅粮,我也该回去找工作赚钱了。”
“你没钱?”
如果不是太过伤心,她真想狠狠的将他嘲笑一番。
“我是个穷光蛋,没人跟你说这一点吗?”
“那更别急着回去呀,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总算找到她执意要走的症结,他心情大好。“说呀,你缺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呃?”
“我只想回台湾。”她笑不出来了,只想哭。
她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心中更悲;看来,他似乎急欲将她纳入豢养的行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