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神智初醒的于应琅完全没有感应到她的数落眸光,只隐约听见了她的咕咕哝哝。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赌气的别开脸,想到了他方才的问题,润润舌,她脸微红、气微喘的为自己的行径辩白。“好不容易离了水,你还想泡在一堆湿衣裳里呀?我是替你解开了湿衣裳没错,但那只不过怕你穿着湿衣裳容易着凉,所以顺便替你擦干身子罢了。”
本来,是该干脆替他换套干爽的衣服的,可问题是,他们的包袱全部给水打湿了,她才刚利用空档时间将它们全晾在外头等着晒干呢。
“辛苦你了。”
“干么这么客气呀,又不是别人……唉,你脑袋上有伤呢,又才刚醒过来,别乱动呀。”
“没关系。”呼着气,于应琅眨眨眼。“这是哪里?”
“一栋荒废很久的破屋里,呃,阿琅,你想做什么?”
“我想坐一会儿。”
“……好吧。”若换成是她,一旦睁开眼,她也是躺不住的。
“谢谢。在她的搀扶下,他坐起身,眼角瞥见了什么,他俯下领,纳闷的望着光果的胸膛。“咦?”
顺着他的这声咦,沈桐放眼瞧去,脑门忽地轰一声,她从头顶羞到脚底板。
懊死,那刺眼的玩意儿不会是她身上洒出来的吧?!
“这是?”
“红通通的血呀,怎么,你见不得血?”
“不,只是这血是?”他头上的伤有这么重吗?血竟然流到胸口。
“是你的血呀,这么好奇!”她抢白着,不假思索的移过手中湿布,不住的擦拭着他胸口的血迹斑斑。
快,快,快,快点儿毁尸灭迹呀。
敝哉,将他安顿在地板上时,他脑袋上经过包扎的伤口已经有点收干血迹了呀;甚至,她替他拭干胸膛的水渍时也没瞧见那儿有红色的痕迹……看来,那血真是她滴下来的,而且,八成是自她的鼻管流出来的。
真是见鬼了,不过是一番好意的替他拭干身子,半湿的棉布擦呀擦的就擦到了……不,还擦呢,光只是瞧见了阿琅的那话儿,她就流鼻血了。
有没有搞错?她沈桐竟因为瞧见了汉子的果身而流鼻血?!
可是,能怪她的失态吗?
以前看的都是小娃儿的五短身材,别说是心猿意马了,连眼睫都不曾被吓得眨巴个一下。方才,她只不过是漫不经心且快速的瞥上一眼,猛然袭上心口的悸动强得让她几乎快站不住脚。
呵,呵呵,原来,身上被剥得一丝不挂的大男人就长得这副样呀!
“是我的血呀?”
“要……要不是谁的血?我的身上除了瘀伤,可没地方流血呀,哪像你呀,像个娘儿们般脆弱。”托他之福,平心而论,他真的是毫无私心的护着她,自遇上他以来,她不再大伤小伤不断。
当然,鼻孔例外!
“对了,我被藏在水里的石块砸到了头。”难怪脑袋会晕成这样,气息调理了半晌,还虚月兑不已。
但,他有流这么多血吗?
“可不是吗。”她附和着,但天地良心,谁知道他脑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只知道,他身上带了伤,而她,急得一心只想跟他……生死与共。
刹那间,她惊异的眸子僵直的瞪着他安然闭上眼的脸庞,轻喘起气来。
原以为只纯粹是想赖上他的陪伴、由得他照料她一辈子,可原来她安的是能跟他——生——死——与——共——呀!
第五章
虽破旧但尚堪利用的大木盆里倒满热气腾腾的清水,长中披在盆沿;沈桐眸神漾笑,一踏进房,随意伸脚踢上木门,清脆的嗓门扬起。
“洗澡喽。”她抖了抖刚自外头收回来的干爽衣裳,目光一闪,笑容未敛的移脚踩死一只不长眼睛闯进来搅和的大蟑螂。
久无人迹的破屋舍,小虫小蚁特别多。
“小桐,辛苦你了。”抚着狠狠抽痛的头,于应琅吁笑着移身走向她。
待完全清醒后,一一审视,这才发现他身上当真是伤痕累累,尤其是脑袋被撞出了个大洞,光只是提桶水,就教他咬牙吸气虚月兑不已。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得可大了,像是非得将他折腾上一、两天才算够本,让他成了个彻底的废物。
这两天,真的是多亏了相当能吃苦耐劳的小桐。
“又来了,就跟你说过不必这么客气嘛。”虽知道他个性使然,凡事客气惯了,但她就是听得不顺耳,仿佛一开口就将她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赶快月兑衣裳吧。”
见她一脸的汗水淋漓,他忽地起了犹豫。
“你累了一天,先洗吧。”相处了这许多天,知道她爱上了干净,现下满身脏污,铁定难受的很。
“不急,我还不急,还是你先洗吧。”见他似有抗辩,沈桐耸耸肩。“待会儿等等你洗完澡,我一定又是一身的湿汗,所以还不如你先洗。”
“麻烦你了。”
“不不不,怎么会是麻烦呢,一点也不麻烦。”若不是担心他瞧出什么,她差点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麻烦?说什么笑话呀,自遇见他后,她几乎像是鸿福齐天,凡事都有阿琅在扛着,她当然爱死了能有机会报答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供吃供住,唯一遗憾与不舍的是,这个机会是他差点没命换来的。
“过两天,咱们应该就可以下山了。”其实,真要勉强下山他也撑得过去,只是,小桐坚决反对伤重未愈的他冒险行动,他也不愿让小桐再多劳累,于是就这么搁下了行程。
“那种琐事到时再说啦,水快凉了。”她催着他。
“嗯。”
不疑有他,于应琅侧过身,坦荡荡的轻解罗衫。
一旁,沈桐的菱唇悄悄勾出一抹贼笑,兴致勃勃地当起他的帮手,眼也不眨的为他卸衫、月兑裤,自动自发的帮尽了身手迟缓的他所有的忙,只偶尔,她会漫不经心的吸吸不知怎地突然泛起湿濡的鼻心。
“你着凉了?”打稍早起,他就听见了她猛吸鼻子的声响。
“啥?”
“你着凉了?”他再问。
“没有呀。”
“那好端端的,为什么流起鼻水”没吵没闹,小桐应该不会是在偷哭才是。
“啥?呀,鼻水呀”不以为意的举起袖,她随意拭了拭,又狠狠的朝鼻心吸回未拭净的液体。“大概是吸进了冷风,没什么大碍。”连看都不必看,她早知道流下人中的是啥玩意儿。
阿琅以为她流鼻水了,哈,她会无缘无故流鼻水才怪,压根是又流鼻血了。
天晓得她竟这么孬,前一天,她的鼻血只有在目睹实物才会流几滴意思意思,可过了一夜后,更惨了,血管像随时都在加温,偶尔,只要她心思歪了几寸,气血翻腾的情绪马上挟带着鲜血扑鼻而下。
待在阿琅身边,她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玩完了自己的小命。
都已经流鼻水了,还说没什么大碍……咦?”光果的身子轻旋,瞟到她脸上的红彩,于应琅微微瞠目。
“你看什么?”了悟到他的目光所在,沈桐咧嘴干笑。“大概是天热,肝火上,今儿个鼻血老是流个不停。”
“怎么不早说。”他的心口起了自责。“别忙着我的事了,你快些去躺着休息。”
都怪他的体能不济事,这两天的粗活全让小桐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肩扛下了。
“不过是几滴鼻血,又不会死人。”心知肚明之所以会流鼻血的真相,听出他口气中的自责,她不自觉地眼露赧然,胡乱挥了挥手。“别老挂念着我,倒是你,衣服都月兑光光了还不快洗,想再添个病痛在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