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竟窻手上拎着一盒原梓爱吃的甜点,想趁晚上若运气好能逮到比老鼠还滑溜的她时,要强塞到她嘴里,替她补补这些天所流失过多的热力。
看阿梓瘦成那样,真怀疑她是怎么去捧起那一台台也算颇有重量的摄影器材!
微回过神,原梓下意识地想躲回房间避开她们的安慰。心仍乱,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哀悼过眼云烟。
“阿梓,你先别急着走。”李竟窻心急的唤住她。
“呃,我、我没有呀。”她欲盖弥彰,反倒更显现出慌乱的心绪。
“我买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蛋糕,快过来呀。”极力想将气氛松缓,李竟窻摇了摇手中的甜点盒。
“等一等,我先将东西摆回房间去。”她起身拿起铁盒和相簿。
“好吧。”
“阿梓,你在烧什么东西?”这回是李竟窻开口留住她的脚步。
心猛然一抽。她忙摇头,更想迅速退回房间里。
“对呀,盆子黑漆漆的,屋子里又有烟味,你在烧什么?”
原梓不自然的扯了扯唇,“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李竟窻心细眼尖,还是瞧见她有心移到身后的相簿,心一惊,那是阿梓极心爱的一本相簿,自己曾在与她笑谑时翻阅过一次,里头全是小舅舅的照片……
“阿梓?!”她张口结舌,无法置信。
阿梓她……她不会真的死了心,进而毁了那些照片吧?
怎么可能呢?她不相信,打死也不愿相信阿梓会这么速战速决,相簿里的东西全都是阿梓的宝贝耶!
“唉。”唇畔绽出一抹苦笑,原梓干脆停住脚步,“横竖他一开始就不准我拍照留念。”
既然已经给小纭瞧出了端倪,她躲也没用。
“拍照留念?”神经超大条的李竟窻后知后觉,一察觉到眼前出了什么事,她不禁惊呼出声,“阿梓,你刚刚是在烧那些照片?”
“对呀。”感叹的眨了眨眼,又感觉到心情更沉重了。李竟窻急急的唤了一声,“阿梓!”
“我想……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再留着也没什么用,对不对?”
低喟一声,原梓对着她们无奈的笑了笑,却将三双眼眶都给染红了。
“小舅舅是无情了些。”体贴的接过她手中的铁盆,李竟窻细声安抚着她的伤心。
虽然没人知道前几天阿梓的去向,也没人敢问她回来时,为何身上带着伤。这一点,在知道她将买了多年的重型摩托车月兑手后,答案已不揭自明。可是,如今她却将亲手拍摄、细心搜集的照片给一一毁尽,这是否代表阿梓决定抛舍这一段感情了?
“是吗?”原梓怅然轻叹。
“我觉得小舅舅不是无情,他只是……只是……”该死,什么话才能稍稍抚平阿梓心中的伤痛呢?李竟窻思索着词汇,“呃……他只是有点……有点冷漠……”
“无情跟冷漠不是兄弟吗?”陪着哀伤的原梓叹了口气,李竟窻静静的提示姊姊,别再企图亡羊补牢。
不是自己枉顾阿梓依恋不舍的情愫,只是既然小舅舅已挑明心意,与其给予阿梓再多的安慰,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劝她及早死了这条心,要不然,时间拖得愈长,她会愈痛苦。
“啥?”闻言,李竟窻愣了愣,“它们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
“别傻了你,阿梓需要的不是一堆废话。”
“是呀,小纭说得没错,我会没事的。”原梓挥了挥手中的空相簿,“我先将相本放回房间去,待会儿再出来陪你们一块儿吃蛋糕。”
“阿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不是她捺不住心性,而是,她猜阿梓会食言而肥,另想藉口将自己藏在房间里。只要她说句累了,想早点休息,她们就没有任何理由拖她出来三姑六婆。
“嗯?”
“那笔钱,呃……就是你汇给小舅舅的那笔钱,哪来的?”她很关心这一点。
最好不是必须要阿梓作奸犯科才弄上手的,李竟窻衷心祈祷着。
“借的。”
“跟谁借的?”
原梓喟叹了一声,“银行。”
“什么,你跟银行借钱?!”姊妹俩同时喊了起来。
无论是大额或是小额借款,利息都高等是吓人耶,阿梓疯了?欠下一债,就只为了成就一段初萌芽的“感觉”?!
“不跟银行借,我去哪儿抢呀?”微侧着脸,她失神了好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傻呼呼的笑脸,“如果那时候手头上有枪的话,说不定真可以去抢个几百万来花花,再接受政府的款待,吃吃另类的公家饭噢。”
李家姊妹对看一眼,这……这是什么话呀?
“没事,我很好,我只是……只是……”猛然静默,瞅着她们的关切,她无奈的叹着,“别担心,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恢复的。”
“你教我们怎能不担心?”李竟窻当下跳起脚,“银行利息那么高,就算你不吃不喝,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还清啊。”若不是深知阿梓向来不爱求人的倔性子,她真想当下就将私房钱领出来,姊妹三人携手到银行去洒钱、装酷。
“这倒也是实话,可是,放心啦,我不会因为这样而饿死的。”原梓的笑容里难掩伤心,“最近的工作已经是满档,所以别担心我还不出钱来或是怎样,好啦,没有问题了吧?那我先回房去喽。”
她没再开口的离去,也不去瞧垂下肩膀满脸挫败的李竟窻;扁扁嘴,李竟窻则静静的哭了。
阿梓说得是挺轻松的,可这岂不代表,她为了自己的走了样的“感觉”,不但是丢了心,接连下来好长一段日子也得卖命还债?!
靶情?
曾经黯然心伤的自己,如今心魂俱碎的阿梓,在在都揪紧了她的神经,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谈感情了,再也不了。
李竟窻暗暗发誓。
第十章
等不到足够让她恢复心境的时间,原梓的身体就整个垮了。
憋到近午,原不想插手管闲事的瞿北皇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拨了通电话给司马决,“你去劝劝阿梓吧。”他真的是拿她的固执没辙了,“或许,你的话她会听得进去。”
闻言,司马决猛地坐直身子。“什么意思?”
“阿梓那女人以前就够爱钱,也够会抢钱了,但她始终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贪婪心,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自虐,可现下她却抢得更凶了,什么狗屎烂工作都接,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疯了她。”
“她出事了?”司马决紧张得连声音都走了样。
“对。”懒得说些冠冕堂皇的藉口,也懒得敷衍一番,瞿北皇简单的一个字,却道尽了他满心的无奈。
“出了什么事?她呢?她现在人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若不是祈寒上回联络时,不经心的透露了狄佛相当笃定的揣测,光听那两姊妹红着眼眶的叙述,他也以为自己的第六感完全失灵了,“凌晨时,她在摄影棚晕过去,被人送到医院,医院通知她家人,她家人再吵醒我们,我们才飞车过去盯死她的一举一动,这就是全部了。”紧握着话筒,司马决紧张得脸都发青了。
“她是怎么了?”
“你绝对猜不到病因。”因为呕,他特别强调“病因”那两个字。
“说!”
瞿北皇叹口气,“严重的营养不良。”
“啥?”司马决听得傻眼了。营养不良?!
“很难想像吧!”又气又好笑,自接到消息后,他那颗饱受错愕侵袭的脑袋从医院摇晃到家,然后继续叹气到公司,“医生说她的营养摄取不足,而且,还是严重的摄取不足。”
原家家财万贯,要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没问题,更别提求得三餐温饱了,但他们的独生女却因严重的营养不够及操劳过度而昏厥在工作现场,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耶,这、这原因说出去谁会相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