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阿梓……她忽然觉得想哭,先是小纭,后是阿梓,都在感情路上跌跌撞撞,却不得善终,为什么她们不能也同她一样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得到的答案不尽理想,李竟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告诉她,立刻终止任何小动作。”司马决这话说得很重,重得就像是……一个警告。“我曾跟她说过了,我不喜欢女人主动。”
“但是她……”
“我喜欢掌控主动权。”他忽地出言截断李竟窻仍带不服的辩驳,说了这么句意有所指的话,没让她们有追根究底的时间,手一摊,比了比她们身前的咖啡。
“快喝吧,咖啡都凉了。”
这话是项宣言,也代表着话题的结束。
姊妹俩面面相觑,好半晌,吁了口气,不约而同的端起桌上已凉透的咖啡,再同时给对方一个苦涩的叹声。
咖啡好苦噢!
???
就在不远的街头,趴在方向盘上,原梓紧咬着下唇,透过线路将屋子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抽噎的气息过于沉凝,差点窒住了呼吸,抑制不住的泪水也一颗一颗的顺着手臂湿濡了方向盘的皮套。
他不喜欢主动的女人。
没错,他是曾亲口跟她说过这句话,可是,经过了那恍若无声胜有声的一夜相处,甚至在夜色更深寂、更显寒冷时,他还干脆将她抱进睡袋里,然后隔着暖呼呼的睡袋将她紧搂在怀,或静或聊,就这么直到天光泛白,太阳开始展现热度……她还以为他开始接受她了。
她真的以为他开始接受自己的付出,只要再加把劲,他会接受她的感情,却没料到,他的答案始终如一,仍是否决的答案。
连面对小癛她们的询问,他的话依旧是如此简洁有力。太具威力了,就在一瞬间,重重的将她残余的感情信心击成碎片。
他……真的这么不喜欢她……
???
原梓失踪了。
其实,也不能说她失踪。
她只是想找个地方静静的疗伤,捡拾再也无法恢复原状的伤心碎片,默默的哀悼已成过往云烟的爱恋,再多给自己几天的时间思念他,或许,待她再回到生命的轨道时,她的心境就可以完全平静。
可这一走,却教她的心更是沉痛难休。
想想,她的人生还真是可悲呀。
因为一段痴心妄想的爱恋,接下来会有一段好久、好久的时间,她所赚的钱都得拿来偿还债务。这也代表,她无法忍着伤心,潇洒自在的买张机票,随便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了却静静疗伤的心愿。
她身上有带钱,却不能乱花,因为即使是伤心欲绝,但只要一息尚存,她还是得清偿债务。
除非她死!
可她却仍眷恋着生命,即使,她已失去了最重要的心。驾着用这辈子挣来的第一份薪水所买的宝贝——心爱的重型摩托车,原梓疾飙在不知名的公路上,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管终点为何,不理会拂过周身的温度是如何冷冽,现强撇开如热烫白刃的心伤是如何狠心的刺穿心肺,她使力将油门摧到最底,一程又一程的让自己远离波士顿。
看着前方的路,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却懒得擦拭涌得过急的泪水。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她扪心自问,“如果那天晚上献身成功,如今,他恐怕会更唾弃我了。”
眼泪随着疾驰的人车飘扬,点点滴落地上、身上、心上,她全都不管,脑子里尽是茫然透明的伤心欲绝,在夜深人静的郊野公路,人亦杳然,除了她、呼啸声嚣的机车和伤心。
路途一直向前推进,原梓什么都不想,只求能让自己自剧烈椎心的伤痛中抽离,再无其他的奢望。
扭紧油门的瘦干手背青筋尽净,但这仍未引起她丝毫的注意力,直到已趋高热的车轮疾辗过一颗尖锐的石块;若是平时,她早就避开了这个显而易见的危险,但教泪水淹没的视线却在今天忽略了它的存在。
坚硬的石块并未被辗碎,仍牢牢的固守在原地,可她却因为速度过快,刹那间失去重心,“砰!”一声重响,连人带车都飞到一旁的路边倾倒。
痛!
咬紧牙,下意识地将近乎麻痹的身子撑坐起来,原梓努力的不让惊声尖呼自齿缝流泄,傻愣僵凝的视线盯着前方翻倒的宝贝机车,加油声虽然渐歇,但高翘的前轮仍然径自转动着轮轴,在在都宣告着一件事——
飙了那么多年的车,她竟然摔车了。
原梓不敢置信的视线停留在因后继无油,已经动也不动的机车上,又怔忡了起来。
饼了许久,过于酸涩的眼神再兜回自己的肘间及脚踝,泪眼迷?,她却像事不关己般的盯着刺目艳红液体细细的顺着肌肤的表皮向四方扩散,麻痹的感觉早已悄悄的被痛入心坎的热烫给占据了……
忽地,她笑了起来。
这辆机车虽然不算超级顶级,但因为她的珍惜与宝贝,陆陆续续地也花了不少心血与金钱在它身上,记得上次回厂维修时,维修技师曾向她提及有人想收购她这辆机车,问她意愿如何。
意愿?!
呵,它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呢,她当然是一口就回绝了。可如今……忍着心伤,原梓慢慢的自地上攀爬而起,一步又一步,拖着痛延四肢百骸的身子接近它,苦涩的面容泛起了浓浓的嘲讽。
希望宝贝机车没事,说不定它的身价比她这个主人还要高呢!
???
失去了爱情,卖掉了心爱的机车,也遗落了坚持许久的生活目标,原梓怔怔的望着身前那本相簿,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留着,是为了让自己的心伤得更重?
不,什么都不留了,他的一切,她全都不要了。微颤的手翻开厚重的相簿,原梓不知不觉的又凝望起那一张张的照片……这张,是她急着在夕阳下山前多取一个景,跑得太快,脚下的鞋子竟然先她一步地飞到坡度颇陡的半山腰,她当下傻了眼,而他沉着脸去帮她捡回来的……这一张,他低头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侧望着,她几乎可以自影像放大的镜头中看见他的睫毛是微卷的……原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又差点夺眶而出。
原梓呀原梓,你哭什么?不是已经决定不再留恋这段感情了?可你为什么还哭得这般肝肠寸断?
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吗?如今又是为何而哭呢?原梓轻声骂着自己,真是没用呵!
将相本里的最后一张相片轻轻撕下,放进盆中,见它们一张张的被火舌吞噬化为灰烬,她差点又改变心意地伸手去救回它们。
若不是已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她又怎舍得将它们给毁了呢?每一张都是一个回忆、一份心意,都是她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呀。
她怔望着,好半晌,盘踞在眼眶的酸涩与伤心又在心底深处掀起狂涛。
痴心,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爱上了,就是彻彻底底的将一颗心沉沦在无底深渊,说不要、想撤离,这才懵懂察觉再回首已是一堆碎成片片的椎心刺痛。
“嗤!
原梓轻呼,一时不察,没来得及缩回的手指头教火舌也卷上热度,烙了个粉红的印子。
噢,除了刻骨铭心的心痛,还有因为迟钝的反应而招来的烫伤,瞧,她就是这么笨,也难怪司马决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她。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那簇火苗将仅存的思念烧尽,直到高温的灰烬也已逐渐泛凉、泛冷,成了再也唤不回来的过往云烟。
“终于都结束了。”她怔茫的告诉自己。
坐在地板上,原梓呆呆的望着那一盆黑焦的灰烬,心神浑噩,直到李家姊妹进了门,这才惊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