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才女人准是被他的几句荤话气出会议室后,惨遭一干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杂碎闲人逮到了,一番冷嘲热讽之下,就这么给气跑了。
“喝,你怎么知道?”神哪他,一猜就中?
“董笑琴准也有份!”
“怎么你也……咳……我不知道啦!”
“不知道?哼,不知道还能因为这个因素而递辞呈?怎么,难不成是你在睡觉作梦时,神明托梦告诉你的?”瞿北皇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
去!他就猜到她的辞职绝对与董笑琴那女人月兑不了关系!“怪了,她嘴巴那么坏,我也只有气一下就算了,你干么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像是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呀?”斜瞪着他,“好啦,原因你也知道了,现在……”李竟窻预备起身送客。
“你就这么丢了工作也无妨?也不试图反击?或者是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权益?”她的逆来顺受让他不悦。
“有什么好争取的?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尔诈我虞,是适者才能生存下去呀!这次,是我自己听不下去、玩不下去,决定退场离开,又不是她们拿刀拿枪逼我弃权的。”这一点,她倒是很看得开。
横竖,经过瞿大爷的无心之举,天下开始大乱,等他离开后,她就算死赖着不走,在公司的处境也绝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如早走早安心快乐。
她的随遇而安,让他陷入沉忖许久、许久。
“瞿先生?”轻抿着唇,李竟窻不解地望着他。
原因,她已经给了他,还以为他终于肯退兵,打道回府了,谁知道他反而煞有其事的发起怔来了。
“再过几天,你跟我一块儿回曼哈顿。”
“曼哈顿?”她颦起眉心,“要做什么?”
“做什么?给你找一份工作赚钱,填饱肚皮呀!”李竟窻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良心这么浅显易发,他说得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明明,她的离职纵使与他的随口之言有关,但,牵连不至太大,再加上离职是这女人自己的选择,更是与他无关,他大可以连一粒灰尘也不必搅扬,拍拍走人就是了,可偏他该死的就是觉得良心不安,心中有愧。
妈的,该被灭绝的良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跃来着了?
“什么?”李竟窻目瞪口呆。
“你不是没工作了?”干么,不过是要为她安插一份工作,也值得她惊讶得像是瞧见了天崩地裂?
“对呀,是得要开始找工作呀,可是,留在台北不行吗?”从来不曾想过为了一份工作飘洋过海,心里,鼓噪着兴奋的雀跃与不安的犹豫。
他真这么好心?偷睨了神情气恼的瞿北皇一眼,她不自觉的拧起眉心。真的假的,他看起来真不太像是善心人士呢,说不定只是在唬弄她罢了。
“我在台北没设分公司。”他没心没情的冷声哼着。
“可是,离开台北……”
“你喜欢过四处跟人伸手借钱的日子?”
“呃……”真狠,他的话既毒辣又直截了当,教她纵使仍是满心疑虑,却又无法挺直没剩几根傲骨的腰杆厉声说不,“你是在说真的?”
“我不喜欢开玩笑。”
“这样呀……”瞅着他,她轻咬着唇,“坦白说,你的公司真的有缺人?即使是在曼哈顿?”借错容易还,可若欠了人家人情,是一辈子的债,难还哪!
“嗯。”瞿北皇应得漫不经心。
鲍司缺不缺人他哪知道呀,他又不是人事经理,但,塞一个人进行政单位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忽地,他拧眉敛眼,想到了一个天杀的重点。
能将她塞到行政单位吗?像她这么白痴兼散神的蠢女人?!
懊死,他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呢?
“你是说真的喽?”想到若她拿出冒险犯难的精神,就有机会去接触完全不同以往的全新生活,她的心中重新注满了活力,哪还有闲情逸致去观察他的脸色忽白忽黑地幻变着,“那,供吃供住?”
“可以。”依她的性子,准又会搅乱行政单位……不行,得重新规划该将她安置在哪个部门才行了。
“呃……那……薪水呢?”有些难以启齿,李竟窻问得忐忑又腼腆。
再怎么说,人家一番好心好意的雪中送炭,解了她的断粮之危,她实在是不该再有诸多要求与挑剔的,可是,是他自己刚刚说的呀,凡事得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权益,所以,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依着他的建议。
薪水?!
他忽然回过神,赏她一记大白眼。
“就跟公司同事一样。”一般新进员工领多少,自然她也领多少,又不会缺了她那一份,这还用问?
“我又不知道你们公司的起薪是怎么算的。”她锲而不舍地追问,“多少,你也可以说个大概的数字让我琢磨、琢磨呀!”
“琢磨个屁呀,你这女人还有得选择吗?”瞿北皇咕哝着。
可心里想到,她说的倒也是没错,一般来说,即使是做老板的亲自挖角,各项条件与福利也还是得说个清楚才对。搔了搔后脑勺,他随便说了个印象中新进员工所该有的薪水数字,却听她忽然轻声叹着气。
“怎么这么少?”她叹了又叹。
还以为像这种跨国企业的员工薪资应该是优渥得会让人流口水呢?结果,只不过是教人……心情愉悦罢了。
呵,还真有一点点的失望哩!
“少?你想抢人呀!”暴瞳倏睼,他伸手顶高她略显畏惧的下颔,“喂,已经供吃供住了,你还想怎样?”就他所知,自个儿公司的薪资福利就算不能排上第一,也绝不会排到第三后头。
“可是,我这算是离乡背井耶!”她觉得有点委屈。
“这不更好?”妈的,她竟还有话讲?实在是气不过,他忿忿地捏了捏她的下颔。“就算真是离乡背井吧,能有机会让你这只井底的小青蛙出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不但不必花到你半毛钱,每个月还有钱可以拿,算是便宜你了,还嫌!”啐,贪无得厌的小呆瓜。
澄净明眸回视着他的愤慨不平,不敢再多作声,李竟窻自动自发地平心反省。
其实,他的话……也的确没讲错呀!
第七章
瞿大爷实在是不像拥有一家跨国企业的大老板耶!
趴在完全启开的窗户平台上,隔了些距离,李竟窻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泡完温泉,红光满面的瞿北皇。
虎山温泉位于苗栗县境的一处山坳,景致明媚、风光怡人,实在是个相当适合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只不过,对她来说,这儿真是嫌冷了些。虽然未到傍晚,阳光仍烈,但山雾微凉,寒风凛凛,若忘了加件薄外套,常会抖呀抖的,不由得就抖出了双臂的鸡皮疙瘩。来到这里不过数天,出出入入总不忘拿件外套披着,怕死了那股子寒气趁隙袭身。
可瞿大爷似乎颇不以为意。
即使没经过热腾腾的温泉暖身,他也总是一件寻常的白色T恤,一条超宽敞的过膝短裤,仿佛身处夏威夷般悠然恣意地四下闲晃。
真的,真的,他真的一点都不像身价数亿的大老板。
有事要做、有钱可赚、有工作在身,就这样,李竟窻乖乖地成了他的小苞屁虫;可短短几天下来,冀望往后都能乐在工作中的她就有了这项重大的发现。
先前,总觉得他即使脾气易躁且强横蛮行,说话粗率又略嫌无礼,但好歹是个见多识广的生意人,交际手腕就算不是一流,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才对;结果呢,自从改行做了他的跟班小喽啰后才发现,原来,老板也有很多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