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束清新娇美的云南菊送小鱼儿,再挑了一束女敕黄色的漂亮海芋,衬上几枝细长的——叶,予人洁净又雅致的视觉效果,这是替皓子表哥选的。
三束花儿包扎完毕,排排摆放在桌面上,噢,实在是美丽又炫眼得让人不得不眼睛为之一亮。
当然,那束康乃馨亲上满天星的大花束,也是美丽中添着“怂”意,正合她意。
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涂祐瑄得意至极的肯定了花束的美丽与自已高超的计谋,但是,在她掏出钞票来付钱时,由笑得开心的女老板口中丢出来一句话,顿时砸得她几乎当场腿一软的跪了下去。
“不巧得很,打工的小弟请假,今儿个没人可以跑腿送花!”
老天,这是什么世界?
女老板眼明手快的自她慢了半拍的手中接过了钞票,莫可奈何但绝不妥协的坚决脸孔迎视着她的不敢置信,霎时,涂祐瑄的怒气顿时全都往鼻孔冒去。
店里,没人可以送花;钞票,已经被这个眼神阴森的女人给牢牢的握在手上,而她却只能自力救济……互别苗头的眼神僵持了几分钟后,涂祐瑄不敌的败下阵来,被对方轻轻松松给踢到弱势族群那一国去了。
没办法,女老板的右手紧紧的握住那几张千元大钞,而左手则是举着锋利得可以当镜子照的花剪。
“现实是残酷的。”咬着牙,涂祐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三束跨进了计程车。
在车里,先是被计程车司机老大从后照镜以兴味的暧昧眼神打量得极不舒服,然后,蹬着一只高跟鞋的她不得不就这么大剌剌的摇晃过医院大厅,引人注目。
涂祐瑄的心里实在是愈来愈呕,本来嘛,有谁到医院探病是一口气捧了三束花的?况且又是像她这么一位穿着妖娇美丽的窈窕女子。
直直的走向电梯间,涂祐瑄有意无意的缩来躲去,意图将自己的一张粉脸给藏进花束堆里,不理会有些人好奇的眼光,她一心只盼着早点躲进电梯里,早点将怀中的这几束花给送出去,然后就天下太平了。
但是当她伸手要按下停留的楼层时,修长秀气的手指头僵在半空。
糟了,自己述糊的忘了问病房号码了,不管是皓子表哥、小鱼儿,或者是那个月兑水男,她都忘了跟“提供资料的线人”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住几号房!
这下可好玩了!唉,看来,她想偷偷模模的不引人注意都难哪!
颓然的旋过身,她缓缓的走向大厅的柜台,对着那个从她一跨进大厅,便将眼睛黏在她身上似的小姐。
她清了清喉咙,“请问……”涂祐瑄突然停住了话。
因为那小姐连瞧都没有往她脸上瞧一眼,一双惊赞又凝神的眼眸直盯着她怀中的花束扫瞄。
“哇,母亲节不是过去了吗?”那小姐疑惑的眼神夹带着欣赏与同情。
送康乃馨就一定得在母亲节的时候吗?笨!
“对呀,这是要送给一位长辈的。”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涂祐瑄重新在脸上堆起盈盈的笑庞,“请问……”唉,那月兑水男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要找一位……有位先生……噢,对,有位姓海的……”
“小姐,你要自己到那儿去查哟!”那小姐不侍她支支吾吾的把话给说完,伸手就指向一旁服务台上的名册旋转架。
早说嘛!
不忘给她一个感谢的微笑,涂祐瑄风采怡人的移身挪向那服务台前,开始检视着上头的名字。
幸好台湾姓海的人不多,不到三分钟,涂祐瑄就找到了他,那个叫海鸣的月兑水男。
海鸣!名字倒是不错嘛,只是……唉,若真照他的习性,恐怕是可惜了这么不错的一个名字。
顺便的,她也找到了刘奇皓跟鱼静芬的名字。
反正她只需要勉强自己在那家伙房里侍上几秒钟,献上花、献上几句可以回去交差的场面话、献上几个皮笑肉不笑的职业笑容,然后就落跑走人,然后就一切OK,然后就诸事顺利、万事大吉。
刹那间的工夫而已,侍会儿该办的事情都在她脑子里浮出了顺序。
横竖,此刻那个姓海的月兑水男也只是个病人而已!心中念头只这么一个简单又流畅的转动,涂祐瑄就心安理得又神清气爽的重新走向电梯间。
她会速战速决的解决这件事,然后再好好跟皓子表哥他们叙叙,说不定,还可以拿这件事当个话题跟他们聊呢!
电梯在她身前敞开,隐在花朵儿后头的她,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走进去。
第二章
才刚一踏进这个病房,涂祐瑄心头就有些忐忑不安。
虽说病房是病人修身善性的所在,但这病房里……好静、好……寂寞呵!
这是第一个窜进她脑子里的念头。
而马不停蹄、强行占据她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是,“可怜的病人”正在要性子、闹别扭。
听到开门的声音,海鸣原本望向窗外的脸倏然回转过来,一双黑眸有着恶狠狠的凶光,他直直的瞪着她瞧。
啧、啧、啧,老天爷,他那眼神,还真不是普通的凶神恶煞哪!
眨了贬眼,长吸了口气,涂祐瑄不甘示弱的对他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咕咕哝哝的不满起来,干么,自己是来探望他的,可瞧他看着她的模样,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您好。”很有礼貌的先开了口,涂祐瑄克制住自己想退出门外,立即离开这里的冲动,“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他仍是用着一双黑压压又阴沉沉的利眸瞪视着她,她发现这个叫海鸣的男人有一双凶巴巴的眼睛,而凌厉的阴鸾眼神中有着一丝让她感到疑惑的异样情愫,还有错不了的控诉,就好像她是他的谁,而她这两天是恶意遗弃了他似的埋怨。
低低的叹了口气,涂祐瑄又开始悲怜着自己不情愿的任务了。
唉,她是哪里冒犯到什么牛鬼蛇神了?要不,怎么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会落在她头上?
很职业化的朝瞪着自己的海鸣微一弯腰致意,涂祐瑄口气轻柔又平和,“很高兴知道您的病情好转很多……”说着,她尽量动作优雅的挪开手,将那一大束的康乃馨送到他眼前。
棒着花朵间的缝隙,她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瞧花儿一眼,看样子,她本人比那一大束的花儿更能勾引住他的视觉感官。
“希望这束花您会满意。”
有些自嘲又略带讥讽的将花儿摆在病床旁边的置物柜上,怀里捧着另两束花,她机敏的退开了几步。
而海鸣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
就在她决定再勉强自己挤出一、两句礼貌的话来时,他的眼神却在这个时候变了,变得有些奇怪、有些引人疑窦起来。
只见他眼神中的色彩泛起了更深沉的黑幕,却在黑黝黝的黑幕里逐渐的闪出了兴味的光芒,仿佛,他的情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转好了些。
这人好奇怪哟!涂祐瑄在肚子里纳闷的怀疑着他神秘兮兮的举动。
“你怎么现在才来?”突然的,海鸣出声说道。
听他笃定又强横的语气,涂祐瑄又有些不悦了,他在说什么笑话!“奇怪,有谁规定我要什么时候来吗?”不但讲话的口气比他还不客气,她连摆出来的架子也硬是比他还大。
本来就是嘛,要不是吴怡君以听来软调但含意却是斩钉截铁的悍然态度命令她来,就算是有人扛着镶金的八人大轿请她来,她也不屑来呢!
清清楚楚的瞧进了她的不情愿,海鸣本来稍见好转的神情又转为郁沉,而且森冷的脸色顿时更加阴鸾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