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他东晃西晃地张望着,“这人家又是指谁?”
“讨厌鬼,你还我辣椒干啦。”跳了那么几下;又被他这么一急一气地,关缇整个脸红得就像颗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你再不将那竹箕还我,我就要到昊面前告你的状。”情急之下,她连冷苍昊都搬出来了。
扬声大笑起来,白维霖一手仍举着那高过脑袋的竹箕,另一手搭着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你不提我还忘了呢,你的他正在房里等着你,快去吧。”
“我的他?”关缇愣了一下,“谁呀?”
“还有谁?”白维霖挤眉弄眼地盯着她,见她脸蛋更显酡红,娇媚,“待会儿就保持这副诱人的模样,保证他一见你就想吃了你。”
“白维霖。”她小声地嗔骂一声。
“快去吧,别再耽搁了,免得他捺不住性子又跑出来找你了。”
“那……”关缇担心地望着他手中的竹箕,万一,他真的将她的辣椒干给丢光了怎么办?!
循着她的视线望上去,白维霖笑得很无奈。
“刚刚是骗你的啦,我帮你将这些辣椒干拿给阿彪,让他找个瓶子将它们给装起来封好,行了吗?”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能将它们给丢了哦。”
“我保证。”白维霖忙不迭地装出一脸的惧怕,“况且,你刚刚不是威胁说要告我的状?吓死我了,我哪还敢将你的辣椒干丢掉呀。”
顽皮地对他作了个鬼脸,关缇这才兴匆匆地直往屋里冲去。
***
见冷苍昊房里没个人影,关缇疑惑地走了出来。
“奇怪,白大哥不是说他在房里吗?为什么没见着他……”她顿悟地睁大了眼,该不会是在她房里吧!
噼哩拍啦地急转了个方向,关缇冲回自己房里,远远地就看见房门是微微开启的。
“昊……唉哟!”她人还没到声先到,奔得太急了,一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脚,笔直地仰脸跌向地面。
冷苍昊像阵风似的旋身冲来,眼明手快地将她的身子接个正着。
“干么跑那么快?”特意让她在怀中多温存了几秒,冷苍昊才轻柔地扶她站定,“我又不会跑。”
必缇娇憨地笑着,脸上有着一股傻气,“怕你等太久了嘛。”
“下次别再这么慌慌张张的,知道吗?”
“是。”乖巧地应了声,“白大哥说你找我……”她抬起头来,触目所及的是一头凌乱的长发,“昊,你的头发乱七八糟的。”
冷苍昊不经心地举起手将蓄了多年的长发拢到肩后,“刚刚急着冲过来,发带被揪松了。”那黑色的发带一角还挂在床勾上。
灵慧的眸光一闪,关缇兴致勃勃的揪住他的袖子,“我帮你绑头发。”说着,她已经将他扯往椅边,比了比那椅子。
二话不说,冷苍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也不理会大敞的房门似乎在无言地昭告着“欢迎参观”。
仔细地拨弄着他鸟黑的长发,关缇欣羡得眼光都散发着光彩,“昊,你的头发看起来粗粗的,但是却软软的好好模哦。”
“你喜欢模吗?”冷苍昊在心里微微地笑着。
“嗯。”兴奋地应了声,她专心地梳理着他的长发,倏地又发出惊叹,“你的头发好听话哦,都不会像我的一样乱翘。”
冷苍昊的微笑转变为饱含宠爱的窃笑,他的头发只是松松地在脑后绑起来而已,又不像女人家的要挽起来,当然不会乱翘了。
静静地任她摆弄、玩绑着自己的长发,冷苍昊的眼光移到她的梳妆台,想起了藏在房里的那个琉璃女圭女圭。
他有一肚子的冲动,想再次将那女圭女圭送给她。
“呃,小缇,你……”
“昊,我想问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蓦然停息在同一秒,室内静寂了半晌,又突然响起了不的而同的噗哧笑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次的不约而同,笑意扩大到脸上,冷苍昊侧过身,将满脸笑靥的关缇拉到身前,抬高她的身子在他的大腿上坐定,将瘦小的她安顿在怀中护卫着。
“你先说。”他温柔地催促着她的问题。
必缇抿嘴偷笑着,但笑意却在飞快地瞟向他一眼后消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些微的紧张与警戒。
“我……”真要她开口,她又欲言又止地说不出话来。
“说吧。”脑门冒出一股麻意,但冷苍昊将它抑止下来,“你又想问什么了?”
“先说好,你可不许生气哦。”关缇小心地先要求着他的承诺,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愈来愈在乎他了,她不要因为自己的好奇,而又引起了他的悲情过往。
他举起一手,满脸的真诚,“不管小缇问什么,我发誓一定不会生她的气。”
将他的手扳下来,关缇有些忿意,“别随便发什么誓嘛,我不喜欢你乱发誓。”她怕,怕一句无心的随意话会引起了老天爷的注意。
冷苍昊淡然一笑,“这世上除了你,也不会再有别人听得到我的誓言了。”
听他说来简短得很,但关缇忍不住地又酸了鼻、颤着心了。
瞧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冷苍昊心中一恸,眼神逐渐暗沉了来,她的脆弱一直是他心中无法抛舍的痛,十多年来担心极了娇弱的她没人保护会受人欺凌,他痛苦地知道自己的忧虑成真,若非夫子他们的插手,他至今仍不敢主动去揭起这处痛楚。
如今的她,虽然已经在他钢铁般的丰翼保护之下了,可是良善依然、脆弱依然,般般都是那么地惹人怜惜不已。
他好怕,怕一个不小心会让呵护备至的她给碎了心。
“好啦,瞧你表现得那么严重的样子,你这颗小脑袋瓜又在好奇什么了?”
必缇像是鼓足了勇气,又急又喘的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昊,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话一说出口,她的勇气就全消逸无踪了。
身子猛然一僵,冷苍昊的表情虽无太大的变换,但是,关缇却聪敏地嗅出了那沉积多年的伤痛。
她后悔极了,不该只为了自己的好奇而让冷苍昊再一次想起不愉快的过往。
“昊,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好奇的。”
“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再提了。”冷苍昊苍哑的嗓子低喃着,但再再都更加证明着一点,身体上的伤痛早已抚平了,但隐在他心中的痛犹在折磨着他的心神。
不加思索地,关缇仰起身来,伸手揪开他的眼罩,直直地望进他眼洞中的幽黑。
“小缇!”冷苍昊无措地唤道。
“都过去了,昊,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别再为它伤痛了好吗?”哽着嗓子说着,但脑中突然快速地闪过一丝光亮让她蓦地抽紧了身子。
迷迷蒙蒙地,似乎有道银色近乎白晰的刺眼亮光自关缇眼前飞过、掠过、刺入一张模糊的……
模糊的什么?她捧起了倏地晕眩难当的脑袋,模糊的什么?为什么她看不清、记不起纠缠着她多年的那一幕?!
“小缇,怎么啦?”冷苍昊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先将眼罩还原的习惯都忘了,握着她肩头的手不自觉地缩紧着,她不会是想到了什么吧?
“我的头好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关缇将突然乏力的身体重新靠回他的怀里。
“没事了,你就是成天东想西想的才会闹头疼。”将唇贴在她的额上,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必缇还是想起了一件未竟的事,“昊,别再想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冷苍昊点点头,怎么也不敢信任自己的声音能平稳无波。
“那……”他眼底蓄满的温柔让关缇的好奇又燃上了心头,“以后,我是说以后啦,你……能不能将故事说给我听?”她小心翼翼又急切地补上一句,“我不是要你在过几天就说给我听,我是指很久、很久以后,当你不再那么伤痛时就说给我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