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稳住心跳,淡漠的回道:“我跟他又没怎样!他自己有自己的生活,别把我们扯在一起。”
“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算我枉做小人,一知道消息马上通报,你云淡风清的装个屁!?”秀玉为朋友的反应懊恼到极点,顾不得粗话不雅,她现在只恨不得把夏冬的脑袋抓起来敲一敲。
“如……如果你只想告诉我这个消息,那我知道了。”
“你就这样子?”
夏冬虚弱的微笑,“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秀玉跳起来,“去啊,去把他抢回来。在那个女人面前下马威,让她知道傅衡生是你的,谁都不能染指。”
她失笑,“大家都是文明人,田太太,你这种行为让人家看到,不知怎么想?”
“我管人家怎么想,最要紧的是我心安理得。”
外表贤良淑德的小女人,内心为爱强悍万分。而她夏冬不是,她表面强悍坚强,对爱情却没勇气争取。
心里的震撼已令她无暇顾及对方的行为,她勉强的站起身,“我还有事,要先走。”
“去哪?留下来跟我一同商量对策!”秀玉不敢置信夏冬是这么无动於衷。
不行,再不走,她怕面具卸下,会吓到秀玉。她怎么也要撑到无人时。
“不许走。”她挡在门前,硬是不肯让开。
夏冬莫可奈何的瞪著她。
秀玉这才讪讪的说道:“到时候吃亏别怪我没警告。”然后气愤的让路。
※※※
夏冬疾走出出版社的大门,一到无人的地方,她颠踬几步,双脚便瘫软无力的坐到骑楼旁。她呼吸急促,大口大口的喘气,汗珠一颗颗的从额头淌下来。
“呵、呵……”她面如槁灰,歇斯底里的轻笑起来。心头慌乱无主,不知该从何理出头绪,仅能用笑掩饰。
终於,傅衡生终於另觅对象了。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如苦行僧般的等候她呢?她推拒多少次,他就失望多少次,最后他决定另寻芳草。
既然已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失落感挥之不去,横梗於心中,如刺般的让她的一颗心剧烈疼痛?然而除了疼,却有另一股愤怒由心衍生,生自己的气、生傅衡生的气。气自己的懦弱,气他的出尔反尔,口口声声说等她,时时撩拨她,惹她心慌。
现在却由第三者口中得知他的变心,这算什么!?
但是追根究柢,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她应该知道自己的退缩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不是吗?
她痛苦的站起来,怨怼的吞咽喉口的唾液。天啊!她实在好难过喔。好不容易接受他,把他当成一个男人,而不是长辈、朋友。现在他要放弃自己,这个事实,她怎么都无法平心以对。
秀玉说得对,失去傅衡生,她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他待自己更好的男人。
想起他们之间的情谊,从小至大,他没对她说过一个“不”字。百般纵容她,她都认为理所当然。
受伤住院有他,功课有问题问他,没地方住、没钱缴学费找他,进大学没人关照,没关系,只要有他在,都不成问题,连自己的第一次都是胡里胡涂的给他。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可是如今她的理所当然要变质了。而她只会发抖、椎心,没有建设性的想法,哭又哭不出来。
万一他结婚,是不是要把她从他的生活中剔除?
无边的恐惧一波一波的将要吞噬她,她六神无主,从没有这样害怕过。
稳住,冷静下来,秀玉那家伙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听,还是先回家再说。对,回家再做打算。
她颤巍巍的站起来,走至车旁,开车回家。
※※※
夏冬从没有像今天这般,那么希望傅衡生到家里,以前他三不五时突袭,说是要看她有没有偷懒不工作,每次她都嫌烦。
现在却引领盼望,楼下一有风吹草动,她马上竖起耳朵,脊椎挺得笔直。
十点多时,门口略有声响,幼梅一个箭步就飞快去开门。真是好帮手,她暗暗赞叹。
“咦,在看电视啊!”傅衡生进门就瞧见夏冬端正的坐在沙发上。
幼梅连忙拉下他高大的身子,在耳边细诉:“舅舅,你今天不是说要来吗?结果冬姨从我下课回家就一直坐在客厅等喔!”
暗衡生微皱眉头,听完小小报马仔的警告后,站直身子准备见机行事。
他先出招,“我妈打电话到公司,说你今天到家里去了。”
“嗯。”她僵硬的点头,眼睛死盯著萤幕,假装无事。
“有发生什么事吗?”他紧紧凝望著她的侧面。
夏冬清清喉咙,“没什么啊!”
说谎。连八岁的孩子都嗅出不对劲。“那你为什么不看著我?”
她猛的转过身,眼神游移,欲盖弥彰的大声喊道:“我这不就看著你了吗?”
敝异!暗衡生双手环胸的靠近她。
这下子反而是她跳开,喝令道:“你干什么?”
“嘘!小声点,不然幼梅以为我们在吵架。”他提醒。
夏冬看了幼梅一眼,发现她果然兴致勃勃的瞅著他们两个大人瞧。她理亏的撇过头,不想言语。
他模模鼻子苦笑,“你怎么啦?阴阳怪气的,我妈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有!”她回得冲,更是表示心里有鬼。
暗衡生沉思了一会儿,“那么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夏冬嘴一瘪,心里酸醋直冒,委屈又生气,“哼!”
暗衡生听了,骨头差点酥软,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展现小儿女的桥态。他发觉她这样使小性子十分可爱。她气得双颊犹如天边飞霞,泪水在眼眶里漾漾的流动,娇柔情愫呼之欲出。
他噙著笑,伸手拉她。“喂?”
夏冬不领情的拨开他的手,吸吸鼻子,挺起胸膛回自己的房间去。
“舅舅!你欺负冬姨!”幼梅小声的指责他。
暗衡生捏她的女敕脸,“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呢?”接著是迫不及待的跟进夏冬的房内。
幼梅抚著脸,看著尾随进房的舅舅,不甘心的喃道:“明明就是。”
暗衡生一进门就锁上门,才转身,却被一个大枕头丢个正著,正中俊脸。
他抚著鼻子,“我到底是哪里惹你啦?”
坐在窗边的夏冬迟迟不肯回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像哄孩子般,声音低低沉沉,听起来悦耳迷人。自小,他就爱用这种声音安抚心情低落的她。
许久,她才闷闷的开口,“我看到伯母了。”
“嗯,我知道,她跟我说了。”他凑得更近。
“她抱怨你没有女朋友,不能满足她想抱孙子的渴望,还要我介绍女朋友给你认识。”
他虎视耽耽的盯著她,“那你怎么回她?”
“我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她变相的埋怨他,却不知是自己弃权,把难题丢给傅衡生,逃避面对。
暗衡生温柔的笑道:“其实你知道还有另一种回答,不是吗?”
“我不知道!”她赌气的回话,心里还怨他有别的女性朋友。
“那要我提醒你吗?”
她狠狠的瞪住他,岔开他的本意,“我知道!你要我对伯母说你有女朋友啦。人漂亮、性情又好,又是国外回来的千金大小姐,是不是?”连自己都听不出已经是用质问的语气,像个吃醋的妻子。
暗衡生用手掩往嘴巴,避免让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他牛刀初试就得逞,看来他放出他有女朋友的消息传得挺快。这场戏没有敌手,全是他捏造的,目的是为著引得夏冬醋意大发。
她的表现显示效果卓越,难得她会对自己发飙——为著另一个女人。当然,母亲的无心之语也有同样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