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令谁敢有异议?”沈默人拔高音量。情势比人强,他心里也很清楚他要提拔这外孙需要承受家族和董事会内的反对声浪。
“外公,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在联泗一样做得很好。”
反正沈氏总经理这名称是挂好听的,他无事一身轻,没有人想让他握权,就怕他知道太多“藏污纳垢”的内幕。
他所知道的随便一个内幕都有可能动摇沈氏根基,就看何时爆发开,外公的心脏不知是否能够承受,这一点才是他最担心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保持缄默,只能暗中整顿的原因,但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沈氏内部营私舞弊,沉病难起,需要加以大改革,整个汰血换心。
想到这,沈佑鹰心底有些沉重,嘴边依旧噙着轻松的微笑,“我保证,若外公有需要,阿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这傻孩子。”就因为他吃了太多苦,又贴心又优秀,他才不忍呀!希望在他有生之日能把棒子移交给他。
“啊,我在联泗还有事要处理,”沈佑鹰看了眼表,“外公,我先走了。”
“阿……”沈默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来去如风。
※※※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罢从沈氏大楼逃离的沈佑鹰走下计程车,仰望天空,他伸个大懒腰,喃喃自语,“天气真好。”心想乾脆先去喝杯下午茶再回公司。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拿出外套内的墨镜戴上以免被某个路人指认出,突然,一个人影仓皇的从他身前飞奔而过,他不慌不忙的后退一步险险避开那人的撞击,接着一道女子的吼音伴随急促的跑步声响起。
“站住!你这劫匪。”
沈佑鹰还搞不清楚状况,说时迟那时快,“砰!”女子擦撞到他的手,他手中的墨镜被撞飞,而她连头也没回,更别提道歉。
幸亏他反射动作敏捷,大手一捞,墨镜安稳的落在他掌心中,他望着远去的人儿,那声音似乎……
抢匪?!
拥挤的大街上正上演着抓贼的戏码,所有的人都赶紧避开,对动作怪异的三人行注目礼……呃,情况有点奇怪。
“闪开,别挡路!”追歹徒的是名穿着牛仔套装的女人,她手里拿的不是枪,而是一支……麦克风。
“别……别跑了,安……安佳,我不行了。”身后跟着气喘如牛,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阵亡在行道树边。
“小吴,像你这样怎么抢新闻。”安佳回扫一眼摄影师,迈开脚步全速往前冲去,“那个人是抢匪,快抓住他。”
可惜她的呼喊得不到共鸣,世态炎凉呀,多是自扫门前雪、存着看好戏心态的略人,行侠仗义的美德已不复见。
安佳?沈佑鹰脑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
“安佳,这是警察的工作……”小吴召唤不回意志坚决的她,目送她飞毛腿的美丽英姿──追赶跑跳碰!
“小吴,别吵,我就快抓到他。”
安佳跳跃过骑楼的阶梯,随手将麦克风一掷,“锵!”奔跑中的抢匪后脑勺中标,“啪!”跌趴在地上。
“逮到你了!”她冲上前,立刻一个擒拿手将抢匪的手反剪到身后,整个身体坐在他身上。
“放……放开我。”被压在地上的抢匪边喘气边挣扎,无法置信追赶他的是个女人,在经历媲美操兵八千公尺的追赶,他快口吐白沫,而她脸下红气不喘,还有余力箝制他。
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把你抢的东西交出来。”
“你别随便诬赖人,谁、谁说我抢东西了?”抢匪心虚的争辩。
“是与不是,等我把你抓到警察大人面前你再同警察大人解释吧!”安佳扣住他的双手,拉他起身,“起来,走。”
“放开我。”抢匪挣扎的扭动着身躯。
“要我放开你,作梦,你可是我连续几天来的唯一独家。”安佳露出志满意得的笑容,没留心身后停放骑楼的摩托车,脚后跟踢到摩托车脚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歪斜,手劲微松。
而抢匪趁她身子不稳的同时挣月兑,猛推她一把,拔腿就跑。
“啊──”安佳身子往后跌去,跟身后乱停放的摩托车撞成一团。
霎时,“乒乓铿锵!”骨牌效应,骑楼下整列摩托车难逃浩劫,终止于五辆汽车相撞。
她没有机会感觉痛楚,猛然跳起,皆目咧嘴的指着抢匪咒骂,“该死的劫匪,你别想跑。”
“不跑就是笨蛋。”抢匪回头给她嘲弄的鬼脸,脚步不停的加速要往前跑,没留意脚下横来一条腿,身体踉呛的往前暴冲,“啊──”
随着凄厉的惨叫声,“砰!”的巨响,抢匪当场飞到人行道上跟垃圾桶拥抱。
“虽然我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让你自惭形秽,但也毋需以这五体投地的大礼来膜拜,这样我会不好意思。”沈佑鹰好整以暇的说,一只脚压在抢匪的上,烙上清晰的鞋印。
摔到头晕脑胀的抢匪活像被车轮辗过的青蛙,痛苦的趴倒在地上,闻言差点没把早餐给吐出来。
他吃力的抬起头看是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害他,映入眼廉的是个长发披肩,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子蹲在他面前,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长相,嘴角挂着比灿烂的艳阳还刺眼的笑容。
“你……你是谁?”
“啧啧,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连养你的主人我都不知道。”沈佑鹰推了下黑镜,优雅的拂拂衣服上的尘埃。
“主人?”这家伙神经病。
“乖,来吠两声。”沈佑鹰笑容可掬,模模抢匪的头,语气轻柔。“唉!想认我当主人的畜生太多,收了你愧对其他阿猪阿猫阿狗,你还是等下辈子投胎吧。”说话时不着痕迹的在抢匪背后拍了下。
不知是他的话太刺激还是那一拍的关系,抢匪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你这恶徒还想跑!”安佳气呼呼的冲上前,当头给昏迷不醒的抢匪一顿拳打脚踢。
“唉唷,左边眼睛肿了,唉唷……我的鼻梁、我的肚子……唉唷,好痛,别打了,别打了。”沈佑鹰随着她狠戾的拳头而缩脖子抖肩,一副很痛的模样,非常同情鼻青脸肿的抢匪。
真的是她,那个闯祸精安佳!
多年不见,没想到会在路上相逢,她依然没变,暴力又冲动,她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鬼叫什么,我又不是打你!”安佳好笑又没好气的横一眼装腔作戏的神经男子。又不是打他,鬼叫的破嗓三里外都听得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发生杀凶案呢,被他一叫害她都揍下下去了。
“噢,我误会了,原来你在揍坏人,要不要我帮忙?”还好她收手,他可不希望到牢里去招领老婆。
“ㄟ,你拉我干么?”
“来来,我教你打人是要这样。”沈佑鹰握住她皓腕,揪起抢匪,“啪啪啪……”帮她赏抢匪十几个巴掌。
打得她手都痛!
打人真的很痛,安佳使劲抽回手,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放开我,谁需要你教了。”甩甩红肿的手。
这家伙到底是来帮她,还是故意整她?
她打量起眼前莫名其妙的男子。一张斯文灿亮的笑靥看起来俊朗无害,亲切和善的轻易卸下敌人心防,外表衣冠楚楚,一袭黑色的西装衬托他高大颀长的体格,不输时尚杂志上的男模,有当偶像的本钱。
不过,她总觉得墨镜下的视线犀利得让人无所遁形。他是谁?她好像在哪见过。
“你是谁?”想到就月兑口而出。
“小樱桃,你居然忘了我,真叫我心碎。”嘻皮笑脸的沈佑鹰故作捧心,有点不是滋味她居然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