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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阔别已久的故居,丁小亚忍不住热泪盈眶,触碰屋内屋外的一景一物,她兴奋得直想和人分享她心中那股喜悦,“崔皓龙,你……”当她转过头才发现崔皓龙人已不在她身后,她心想:也许他还在后头三尺吧!应该会马上跟上来,不理他,反正他肚子饿了就会自动来找她。
她连忙走进地下贮药室——为了保持药不受潮而变质,她爹挖了这一个地下洞,通风而且干爽,无论制药、配药、放药都是在这贮药室中进行的。
原本她是不想移动这里的一景一物,所以才以轻便的施行装扮就上路,原意就是希望保持秋庐本来面貌,但现在为了救人,她不得不将贮药室中的灵丹妙药及奇书珍宝一扫而空,希望她爹在天堂能原谅她破坏他的贮药室的原貌!
东西收拾好之后,已经是日暮西山,这时丁小亚才发现不太对劲,似乎少了样东西……
对了!她忘了崔皓龙!于是她连忙在屋内屋外前后大声叫唤,只可惜得到的只有风声和无尽波浪般的回音,这下她有些慌了,心想她该不会把他弄丢了吧?她二话不说,连忙拿起沉重包袱往原路奔去。
在湘南山区搜寻了一天一夜,丁小亚才终于在一处山涧旁找到崔皓龙,那时候的崔皓龙就像“崔耗虫”一样——奄奄一息了。全身上下长了一点一点的红斑点,脸色苍白得可媲美僵尸。
丁小亚连忙放下包袱,奔到他身旁扶起他,从怀中拿出万灵丹先抑制他体中的毒蔓延。
当她扶起他的那一刹那,崔皓龙真以为他在做梦,梦中他是如此殷切地渴望再见她一面,没想到她真出现在眼前!他眯著眼,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有气无力地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白痴!丁小亚心里咒骂一句,算了!人在临死前总是会疯言疯语一番,她决定原谅他。
虽然她内心担心得要命,口里却没好气地道:“你怎么那么笨!苞人还跟到自己迷路,亏你还自认是武功高强的大侠。”瞧他没回应,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开始检视他的身子,“你怎么中毒的?”
崔皓龙这时才看清楚了小亚真的就站在他面前,他全身顿时松懈下来,心想遇上她这位女神医,他大概又死不了吧!但又思及她若要报仇,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于是他幽幽道:“不用你动手了,我已经中毒,再过不久当我的内力不足以支撑下去,大概就会毒发身亡,所以你也不需要动手报仇,省得麻烦。”
说这什么话!丁小亚噘著嘴怒视他,忽然发现他右手掌有两个黑点,于是皱起眉头道:“你是被什么东西咬到?”
崔皓龙微微扯动嘴角,望著她细心替他清理伤口并作消毒的工作,他勉强露出一个苦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那只金光闪闪、很漂亮的毛毛虫。本来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痒痒的,以为是被蚊子咬到,谁知走到一半忽然觉得头昏目眩,这才发现我中毒了。”说到这,崔皓龙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道:“为什么要救我呢?你不是一直都很希望报仇?”
“什么救你?”丁小亚掩饰心中为他担心害怕的情绪,嗔道:“我是不愿意见一位大侠死在一只小毛毛虫手下,要死也要死在本姑娘手里。”
又在口是心非了!崔皓龙由她忧虑的眼神中已看出了事实,她是真的在关心他,只是嘴里逞强说不在乎,却不知道她那双坦白不讳的黑眸中早已泄露了一切。在此刻,他觉得他甚至可以安心地将生命交予她……
丁小亚在检视完崔皓龙的病情后,深锁眉头,没好气地道:“你怎么那么蠢!什么东西不好惹,偏偏惹上南蛮之地最有名的毒物之一——金线虫。”然后不知是说给自己听或是向他抱怨,哺哺自语:“看来行程又得耽搁了。”
金线虫,以细长的身子上有一条似金线般条纹而得名,产于南荒蛮夷这种潮湿温暖、瘴病之气弥漫之地,性喜在阴暗、潮湿的树叶下栖息,爱吃女敕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优游于大自然;它的毒性是属于慢性神经毒,刚被咬到不觉有何异样,过了一会儿,身体会逐渐麻痹,乃至神智不清,就像此刻的崔皓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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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自找的!崔皓龙懊悔地想。
在处理完他的伤口之后,丁小亚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些工具,然后就不知去向了,他有些为她担心,但旋即想到她比他还要熟悉山林,不免为他自己这种想法觉得可笑。
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全身已没有先前那么酸麻难受,他心下明白,她的药发生作用了。
被一阵树叶磨擦的唏嗦声惊动,崔皓龙缓缓睁开眼,就见了小亚拖来一个用绳子和木头组合而成像吊床般长方形的物体,他愣愣地问:“这是……”
“床。”丁小亚截断他的话,也不看他一眼迳自继续将绳结弄得牢固,她依稀记得每次她爹采药不小心中毒都是她拖著他回秋庐,她爹每次都为了一些稀世珍奇的药草而罔顾生命,最后就是因为中毒太多次使身体抵抗力愈来愈弱,终至一命呜呼,上了天堂。
丁小亚甩甩头,尽量不去想过去的事,她边做边道:“我要找一处干燥阴凉的洞穴好医治你的伤,偏偏你又那么壮,我抬也抬不动,所以为了避免你伤重被我治死,曝尸荒野污染环境,只好拖著你走了。”
真毒!崔皓龙不知道他为什么已经习惯她的乌鸦嘴,但万一有一天她不说,说不定他还会觉得奇怪呢!
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搀著他上那张怪异的床,并把包袱放在他头下让他垫著,崔皓龙感到一阵暖流滑过胸口,想向她道谢时,微抬起眼却瞥见她双肩套起两条藤蔓连结他躺的床,他皱起眉好奇地问:“你……你要干嘛?”
但霎时他明白了,她是要用双肩拖著他离开此地,而不是粗鲁地拉著他的衣服拖著他在地上走,他不敢想像她那瘦弱的肩膀怎能负荷他的重量,万一擦破了皮、弄伤了她身子可怎么得了!他一想到那雪白细女敕的肌肤磨出两道深深疤痕的景象,他内心就莫名产生一阵刺痛。
“你烦不烦!问那么多干嘛!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丁小亚头也不回冷道,“你安静睡你的觉,没看过像你这种病人,像只麻雀似的吱吱喳喳吵个不停。”说起来崔皓龙算是她的第二个病“人”,第一个病“人”是她老爹,其他她所医过的皆不是人,大部分是山下村庄的大牛、小羊、肥猪……虽然她没有实际操作过,但跟随父亲那么久,自然也懂得一些,更何况她爹的病也是靠她伟大的医术才痛苦地捱了那么多年!
崔皓龙被她的话一堵,便不知要说什么了,还能说什么呢?他又动弹不得,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像一条“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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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皓龙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已身在一个凉爽宽敞的天然洞穴中,营火正熊熊地燃烧,温暖了这间暂居的陋室。
这时丁小亚搬了一大捆干柴回来,看了他一眼道:“你醒了?我还以为你睡回姥姥家了。”她边说边将木柴堆放在一旁,“觉得好些了吗?”
崔皓龙淡淡地点点头,好奇地问:“什么姥姥家?”
以为他一觉醒来会聪明些,看来是不太可能!丁小亚万般无奈地叹道:“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