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我。”能洗澡的念头终于打败了一切,她努力钻进栅门跟了上去。
幸好,进去之后他们没走太远。思克手中拿着一个以前矿工扔下来的手电筒,
她只感觉他们一路往下走,大约十分钟后就来到他找到的那处天然浴室。原来是坑道顶部有一道裂缝冒出水来,在壁面蜿蜓成一条细细的涓流。虽然水流微小,却汨汨直流没有干涸的迹象。米亚欢呼一声,感激涕零。
“妳先吧,洗完了再叫我。”思克转头绅士地走开。
“啊……”米亚在后头想叫住他,又不知道怎么叫。
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暗抹抹的地方,她……她会怕……
思克回头,带着笑意的双眸在阴暗中炯炯闪耀。
“……好吧,我背过去。别说我占妳便宜。”
米亚松了口气。
思克的手帕借她当毛巾用,她快速褪下衣物,沾着那小小的水流将全身痛快地擦洗一遍。想了想,她将T恤和底裤也拿到细流下揉洗干净,这种天气衣服一下子就干了,湿湿的穿在身上也无所谓。
把自己弄干净之后,她神清气爽地和他换手。
思克回头。看她像只湿洒洒的小落汤鸡,但脸颊红润、晶眸水亮,心头一动。
“这是你的手帕,谢谢你。”她心情愉悦地道。他没有立刻接过去,米亚抬头触到他的眼神,然后,一股热气莫名其妙地窜上脸颊。他两手盘胸高杵在她面前,一种很男人的站姿,深不见底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一种很男人的注视。然后,米亚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穿!
此刻她的上半身全是湿的,薄棉布贴着她圆润饱满的酥胸。他的视线从她的眼移到她的唇,在那湿润的樱红上流连片刻,然后往下移……
终于,狂风暴雨的拥抱结束了。他退后一步,她的双脚重新落地,可是软弱得差点跌倒。思克又撑住她一下,米亚终于张开眼睛。他的脸庞和她一样红,眼中的勉强克制住,却没有丝毫淡去。老天!她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她差点跟阿比塞尔的儿子了!天啊!天啊!怎么可能?
几个小时前她才因为他害自己掉下来,差点要活剥了他的皮,为什么转眼间她就和他打起滚来?
这真是全世界最糟糕的点子!米亚申吟一声,把脸埋进手里,转头就跑。
思克没有拦住她。
他低沉的笑声追在她身后,伴随着一句沙哑的誓言!
“逃是没有用的。我向妳保证,该发生的事迟早会发生。”
懊发生的事迟早会发生?这男人可真有自信。
米亚抱着双臂,站在工具棚子外,心头闷闷的。
这个时候,她反而有点想念以前的那种“男子触模恐惧症”,起码这会让她对某个家伙的靠近更有警戒一点。
“喂,妳还要在外头磨蹭多久,还不进来睡吗?”工具棚的门稍微拉开一点,一颗脑袋探出来。
从那颗脑袋的高度判断,应该是蹲坐在地板上。
米亚眼睛一对上他,立刻想到稍早前的那场……意外。她红着脸,撇开头,嘴里咕哝着。
每次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就会用咕噜的来代替,思克好笑地想。
“好了,我发誓,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当个君子的,进来吧!蚊子都跑进来了。”
他一说,她才觉得痒。这穷凶极恶之地,连蚊子的凶猛也不比一般。
米亚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头进屋。
罢才一直听他在悉悉索索的,不晓得在忙什么。她可不是躲他,是他翻箱倒柜,弄出太大的灰尘,她才躲出去的。
一进屋,霎时一愕。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本黑漆漆的小屋,一盏油灯提供了昏黄的光线。五尺见方的空地上,一张军绿色的塑料布铺在其上。他应该是用清水擦拭过,虽然清洁效果有限,仍然比直接躺在地上睡觉好多了。
米亚慢慢地走进来,眼睑下垂,不知该说什么。
看得出来,他很努力想让环境变得舒服一些。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为了她的舒适而这样的努力……
“来吧,虽然挤了点,将就几晚还成。”思克把她往里推,自己占据靠门的那个位置。
他的腿太长,若不是曲起来,小腿有一小段就得伸进铁架子底下。米亚慢慢坐下来。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我自己也得睡呀。”他的白牙一闪。“好了,我要熄灯了。资源得省着点用。”
米亚猛然抓住他的手臂。正要去灭灯火的思克纳闷地回头,迎上她惊惶不安的眼眸。
“那……嗯……可、可不可以再等一下?”
他懂了。“妳怕黑?”
“还……还好。”米亚回开视线。
思克哭笑不得。怕黑就怕黑,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呢?
“好吧,再亮半个小时。”他瞄了一下腕表,然后把油灯放回高处,整个人躺了下来。
窄窄的空间,被他魁梧的体格一占,只剩下小半空间给她了。
米亚尽量平直的躺下来,不碰到他——虽然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才刚躺平,陡然间,外头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哗喇声响起。
“那是什么?”她火速弹起来。
已经闭上眼的思克张开一只眼睛。
“风声。”
“噢……”她又慢慢地躺回去。再过一会儿!哔剥。
米亚又弹起来。“那是什么?”
“沙子,虫子,总归不可能是车子。睡觉!”思克不耐烦地将她按回去,这会儿连眼睛都不张开。
米亚不安地在位子上缩了一会儿。
夜的各种声音轮番在他们四周响起,有不明的吵吵声,有奇怪的唧唧声,有风动的咻咻声……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夜一点都不安静。
“妳以前没有野营过?”身旁人的不安,终于感染到那位大少爷。思克睁开眼,这次侧身来对着她。
米亚躺得直挺挺的,像躺尸一样。
“嗯。”
“怎么会?妳不是说妳一个人四处流浪,以前没有跟其它旅人在野地扎营过?”因为空旷的地方不安全。虽然无法藏人,她自己也不易躲藏。而且,她的一切都事先计划好,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一定起码有两条逃走路线。荒郊野地里变量太多,对她也太陌生,所以她从来不野营。
“……没有。”最后,她只简短两个字概括。
吵、吵、吵……
这阵被风吹动的沙石声,让她全身一绷,好半天放松不下来。
思克叹了口气。“半个钟头到了。”
“啊……”她恐慌地转头。
思克不看她的眼,这次坚决的把油灯灭掉。
“过来。”
米亚全身僵硬。然后,一条带着热气、肌肉和力量的臂膀探过来,将她捞进怀里,紧紧贴着那强硬的身躯。
“睡觉。”她身旁的男人径自闭上眼。
好……好安全。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这样抱着睡觉的感觉是这么安定。若是在平时,她绝对不会任一个陌生人这样近距离的捱住她。
一下下就好。她告诉自己。
等他睡着之后,她就移回自己的位置上,以免让他发现。
结果,她却比旁边那个男人更先跌入梦乡。
第7章
一大清早,太阳未还转烈,思克钻出工具棚大大地伸个懒腰。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米亚才睡眼惺忪地出来。对前头那个男人,她心情有些别扭。
原本以为昨天晚上会非常难睡的,结果却异常安稳,还一路睡到天亮,连半夜要爬出他怀里的念头都睡掉了。
真糗……
不过她知道,这代表着自己是真的疲倦了,不只是rou体上,还有心灵上。
从思克出现开始,一连串的焦虑,到最后决定离去,到跌下这片矿场,所有事一桩接着一桩,让她丝毫不得喘息,于是疲惫感终于在昨夜完全击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