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顶多回去之后我们赔点钱给他们老板。”反正西海也不会要他的钱。
他说得轻松,她可没钱。她跟在后面继续嘀嘀咕咕。
“这里不知道废弃多久了,里面就算有什么东西也早就过期了,而且……”
“嗳!有没有人告诉妳,妳这人很啰唆?”他不耐烦地回头看她一眼。
米亚霎时住嘴,然后露出一脸受辱的神情。
其实她也没注意到自己在唠叨。
“从来、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啰唆。”
“噢,那妳朋友一定不真诚。”
“……”又是那一脸受辱的表情。
欺负她会让人上瘾。
思克辑四处地上看了看,找了一块称手的石头,然后对准铁皮屋的锁重重敲下去。敲了两下锁头应声而落,他打开铁皮屋门,先侧过一步让里面通通风,然后探头进去看了一下。
思克吹了声口哨。“东西还好,说不定可以挖到宝。”
米亚谨慎万分地跟在他后面,反正里面要是冲出什么生物,先咬的是他。
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阴暗之后,屋内的景象就清晰起来。
这间铁皮屋应该是工具间兼储藏室,四面墙上都有一排排的铁架子。架子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清空了,门旁的角落散着一些铁撬圆锹一类的东西。
他翻看了一下架子上残留下来的几个箱子,从其中一个纸箱里掏出一样东西看了一看。
“这个用得着。”然后丢给她。
米亚连忙接住。是鲔鱼罐头!
起码有食物了。她松了口气。
他又翻找了一阵,在门的另一侧找到另一项宝藏!一整箱的矿泉水。
虽然那个箱子看起来又灰又脏,不过瓶装水倒是都还封装得好好的,这种水应该不用担心过期的问题。思克陆续把他们找到的食物集中在一起。四罐鲔鱼罐、两罐玉米罐、五罐浓汤,两包肉干、一包过期的面粉和一箱水。
他还真在角落里找到一条吐司面包,不过已经发霉不能吃了。
思克把吐司扔掉,拍拍手上的灰。“这些东西,撑个几天应该没问题。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能捕到蛇或地鼠之类的。”
“运气好的话,我们明天就不在这里了。”她硬邦邦地说。
思克白灿灿的牙一闪,手指点了她脑袋一下。“不错,妳反应很快。”
米亚揉揉被他弹到的地方,白他一眼。
他这种动不动要碰她一下的习惯实在是很要不得。她从来不习惯来自于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的碰触。
如果他是刻意吃豆腐,她还能义正辞严地训斥他,偏偏他一副自然得不得了的模样,一点邪念都没有,害她也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思克抬头看了看铁皮屋。“这间工具间还挺坚固的,看来晚上也有个地方可以睡觉了。”
米亚陪着他看着中央五尺见方的小空地,一想到晚上要和他窝在这里……她的大脑先略过这个问题。
“我可不可以喝点水?”刚才应该在上面先吃完午餐再来探险的,那就可以省一顿了。
思克从箱子里抽出一瓶水。
“我们两个人轮流喝,喝完了一瓶再开。”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女人的矜持,米亚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啜了几口,然后把瓶子递给他。
趁着思克仰头喝水的时候,她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那个背包里模什么。等他把水瓶口转紧,她转身拿了出来―
思克放声大笑。
她竟然又掏出四个三明治!
思克一直狂笑,笑到停不下来。她的背包里竟然还真的有求生物资!那四个三明治拿出来之后,她的包包简直扁得可怜。她是专门拿它来装食物的吗?
米亚郁闷地瞪着他。“省着点吃!这四个三明治可以撑两餐。”如果不是自己一个人吃太明显了,她才不想分这个大少爷呢!
思克拍着大腿,还在摇头猛笑。
“吃不吃?”
“吃、吃。”他用力深呼吸几下,接过三明治,白牙对她亮闪闪。
太白了,很刺眼!她咕哝。
唉,接下来不知道要和这位公子被困多久啊!她愁眉苦脸地想着,连吃进嘴里的面包也像柴粉了!
思克两腿岔开,两手插着腰,站在太阳底下,深思地盯着那个黑洞洞的矿坑口。
真是个过动儿!吃饱喝足,日头不大,就想探险了。米亚咕哝两句,缩回工具棚去。不行了,她快热得昏倒。虽然已经四点多,太阳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山,可是也只是从大火变成小火而已,一样都是火。
这间铁皮屋在晚上或许是个栖身之所,在大白天里却像一个闷锅。米亚受不了,终于把套了一天的女式长袍和头巾卸下,然后拎了一罐水走出来。
“你又想做什么了?”
思克听到身后狐疑的问题,回头一看!
然后定住。
然后粗壮的右手捂着下半张脸。
然后眼睛开始泛光。
米亚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他。“干什么?”
“没、没事……”声音非常的不稳……
原来她那身灰扑扑的道袍底下,穿的是合身的黑色牛仔裤,短袖贴身的白色T恤。习惯了她那身“恪遵传统”的打扮,突然出现这么具有现代感的衣着,实在……需要一些时间适应。而且,现在换上T恤之后,他才发现,其实米亚小姐还满有料的。
“神经,不要乱看啦!”她别扭的转过头去。
撇去那如小松鼠般机警、易受惊吓的性情,米亚其实和许多年轻女人并没有太大不同。可能因为多年习惯和群体保持距离,她的性情甚至有点停留在那十九岁的年轻女孩身上。
思克不想让她太过尴尬,深眸又调回矿坑口。
他走了过去,两手试探性地拉着栅门摇撼了一下。铁栅是以一条铁链扣上锁头来缠住。他往内用力推,铁链延展,露出了一个勉强可以容人挤过去的开缝。
“喂!”米亚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忙不迭拉住他。“你不是说他们挖到水脉吗?如果里面有水,说不定矿坑不太结实,到时候要是坍了下来,我可是救不了你。”
“思克。”他说。
“什么?”
“妳要就叫我的名字,不要叫我喂。”
“……咳。”
“妳说妳救不了我,意思是,妳打算让我一个人进去,自己站在外头等吗?”
这样很没有义气吧?思克调侃。
米亚给他一个大白眼。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公子哥儿,他以为困在黑洞洞的矿坑里是好玩的吗?对他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或许只是为他的人生增添风味的小趣事,对她而言,她却宁可生命无聊到闷死人最好。
无聊代表安全!安全代表能活下去!
“好吧,妳在外头等我,我进去看一下就出来。”
“喂!”米亚斓阻不及。
他人高马大的,动作却灵巧之至,一下子就钻过了栅门,消失在黑暗里。
米亚焦虑地在外头走来走去。
有几次她停在栅门前,自问着是不是应该跟进去?可是她对黑暗有一种恐惧,长年的逃亡生涯也让她不愿意轻易涉入任何情况不明的境地里。她只能站在外头干著急。幸好,他没有去很久,才半个多小时,那高壮的身影就出现在坑道口。
米亚松了一口气。
“进来!我找到了一样好东西,妳应该会喜欢。”思克笑着对她招手。
他不是故意要骗她进去吧?米亚的表情写满不信任。
思克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要来不来随便妳,妳不来我就一个人洗。”然后自己转头进去。
“洗”?是洗澡的那个“洗”吗?米亚心神一动。洗沐的想法才冲入脑中,她马上感觉全身痒了起来。今天已经是她第二天没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