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的,我亲爱的柏特。”
“我只是……”他挥了下手,叹了口气。“每次都这样,只要一和她有关的事,我永远会搞砸,就好像面前摆了从零到十的袋子,每个袋子里都有一个和她相处的方法,我永远会去选那个只有零分的。”
“噢,爱情。”爱德幽默地叹息。
“我就是没有办法很平静的面对她,尤其在她口口声声要我滚出她生命的时候。我……我气疯了!”
“你是一个不习惯输的男人。”爱德微微一笑。“但是啊,爱情这档子事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有时候输的人反而得到更多。”
“你早就知道了?”
“你爱她的事?嗯哼。”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些?”
“然后错过一切乐趣?上帝禁止。”爱德充满兴味地道。“而且你比我更了解你们章家男人,你们宁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停止。”
确实。
章柏言往前倾,双肘撑在自己的腿上,抱着脑袋思索。
“我必须再回去找她。”
“这一次请『好好地』和她谈,如果她要赶你出来,你就赖在地上装死,不走就是不走,就算她报警撵你出门也不走。”老好人爱德对他摇摇手指。
“反正我有最好的律师会将我保释出去。”
“可不是吗?”爱德大言不惭地道。
章柏言抬起头,进房到现在,第一次露出笑意。
“爱德。”顿了一顿,浓黑的眉心蹙了起来。
“是的?”
“为什么紫绶和戴伦是住在那个律师朋友的家里?”他挺直腰,深深地思索。
爱德耸了耸肩。“两个多月前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要搬家。可能是房子契约到期了。”
“搬家?她要搬到哪里?”
“我没问,她也没说。赵小姐只短暂地提到,对未来有一些新的计画。”
章柏言心念电转。
当他从纽约打电话给她报平安时,她曾经说过,有些事,若不是因为他将来动了“手术”会把现在的一切都忘光,她也不会告诉他。
为什么?
为什么赵紫绶让他知道她爱他,却又不要他记得?
她还说过,纽泽西的生活像“秘密花园”,像一个遗失在记忆里的角落。
不只她,连戴伦都说过:回家之后就有很多“新朋友”。
为什么是新朋友?回到家不应该是见老朋友吗?
“她要离开了!她要带走戴伦!”章柏言霍然起身。
“我以为这就是我们今晚谈了一夜的主题。”
“不只是搬家而已!她要带戴伦回家,回台湾去!这就是她的『原订计画』!”章柏言大踏步走向图书室门口。
所以她才会正好空出一段时间可以去纽泽西,所以她才没有直接搬往自己的新家──因为那个家远在千哩之外。
赵紫绶根本不打算再度回到他的生命!
他竟蠢到以为她会接下爱德的邀请,必然是因为对他还有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为什么现在才想通?”章柏言脸色铁青地回头。“然后我今天刚告诉她,我打算和她争夺戴伦的监护权──该死的!”
章柏言用力捶了门框一下。
等震惊过去,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带着戴伦离开!他瞥一下手表,还来得及吗?
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逃离的吧?他还有时间吗?
求求祢,上帝,让我来得及补救……
“爱德,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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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抢走戴伦……”赵紫绶紧紧攀着梅兰妮的双臂。“我不能呼吸了……”
“紫绶,妳冷静一点。”
“妳不能让他抢走戴伦。失去戴伦,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她闭上眼深呼吸,彷佛心脏快要停摆。
一身酒气的梅兰妮努力想让自己清醒。
今天下班她和警长去城里的小酒馆喝了几杯,喝到刚刚才被好心的副警长送回家。本来打算一回到家里,立刻瘫到床上昏睡了事的──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
“噢,老天,我需要一杯浓咖啡。”
赵紫绶立刻将她拖进厨房,乒乒乓乓地煮好一壶咖啡。
“这也太浓了!”梅兰妮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她起码放了三倍的咖啡粉!
“请妳不要再谈该死的咖啡了!”赵紫绶在厨房里踱来踱去,整个人几乎被焦虑吞没。
“好吧,那个姓章的又做了什么?”梅兰妮叹了口气问。
“他昨天来到这里……”
“慢着,妳是说,妳让他进到我的屋子里?”梅兰妮拍了一下额头。“老天,紫绶,我不是已经跟妳说过了?从我们提出禁制令申请之后,妳不应该再和他有任何接触,妳为什么要让他进来呢?”
“戴伦就在草地上玩,我不想让戴伦看见我和他在门外拉拉扯扯的。”赵紫绶泫然欲泣。
“好吧。然后呢?”梅兰妮完全清醒过来,恢复精明的律师本色。
赵紫绶含着泪,把两个人的对话大致转述了一遍。
“所以现在他要跟我抢戴伦的监护权!”她抽出纸巾,擤了擤鼻子。这几天流的泪已经抵得过好几年了。
“他的目的才不是戴伦的监护权呢!他只是想藉由戴伦来控制妳而已。天哪!这家伙真是集天下男人劣根性之大全!”真难相信可爱甜蜜的小戴伦是出自这男人的种!
“我该怎么办呢?”
“先见招拆招。于法妳仍然是戴伦的监护人,他想从妳这里抢走他,没那么容易的。”梅兰妮沉吟片刻。
“我不能冒这个险。”
“除非他能够提出足够的证据,证明妳是一个不适任的母亲,否则法官不可能把监护权改判给他,而我相信整个梅肯镇的人都可以出庭做证妳是个多么好的妈咪。”
“妳不了解他,在章柏言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她拭开一颗滚下来的泪珠。“他有得是钱可以雇一堆律师和侦探,把我过去四年的一点一滴全挖出来,任何一点小事都可以在法庭上夸大成恐怖的罪恶!我太了解这男人了,我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和他为敌的人。”
把一个孩子从他母亲身边夺走,比硬生生剜走她的心还残忍。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等他们真正提出诉讼之后,再看情况。现在想这些只是平白跟自己过不去而已。”梅兰妮叹了口气。
赵紫绶陡然站定,旋身面对她。“不!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能问妳现在在想什么吗?”梅兰妮谨慎地看着她。
赵紫绶走到流理台前,泼水冲了下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明天一早立刻带戴伦离开!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纽约法庭待审的案件堆得跟天一样高,以章柏言的影响力,他应该三天之内就能让自己的案子插队到最前面。天知道,他说不定一回去立刻找律师,明天法庭一上班就接到案子了。”梅兰妮实际地指出,“倘若如此,妳擅自带戴伦离开美国,等于犯了绑架罪。身为一个律师,我不能建议我的客户采取违法行动,否则我的执照会被取消。”
“那身为我的朋友呢?”赵紫绶轻声说。
梅兰妮的神色更谨慎。
“让我这么说吧!身为妳的律师,我一定要明确地告诉妳,妳不能犯下绑架罪,不能逃到一个和美国没有邦交、没有引渡条款的国家。否则如果妳不幸犯了这些错,在法律追诉期限之内妳会立刻被捕,并且被引渡回美国受审,妳明白吗?”梅兰妮深深看她一眼。
好,她顶多永远不再来美国。不,她会干脆一辈子不离开台湾。这对她一点都不是难事,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回台湾定居。虽然美国的好朋友很多,以后他们可以来台湾找她,可是她不能冒一点点失去戴伦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