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不快点恢复“正常”呢?她为什么不赶快嘲笑他呢?她为什么不换上那副坏坏贼贼的笑,勾著唇角问他:“怎样?现在想不想立刻压倒我?”、“我不介意陪你来上一下喔!”
他多希望她的反应和昨天以前一样,那么他就可以继续把她当成那个吊儿郎当、没半丝正经相的不良女子!
他紧握著最后一根稻草,希望她可以变回那个他完全不必去在意的“布雷德”!
“你……你干嘛……你……你……”她猛然往后跳开一步,错愕得甚至忘了要取笑他。
一个失常的杀手看起来竟是如此——讨人喜爱。
“你、你……可恶!恶灵退散!”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抓起沙子往他脚边一洒,夺门而出。“我懒得理你!”
她,逃走了,
在那一刻,里那心头高筑的墙,开始出现裂缝。
笨蛋!笨蛋!笨蛋!
她在跟他说正经的,结果他呢?他竟然吻了她。
他干嘛吻她!
莫名其妙、登徒子、!
要吻也不趁她有准备时再吻,害她猝不及防,当场呆在那里。
真是糗死了!
白痴!白痴!白痴!
骂到最后,她都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在骂帐篷里那个死硬家伙,或是自己。
“……晴儿?怎么又是你!”
“啊!夫、夫夫夫、夫人!”
他们两人怎么这么有缘?在娜莉夫人的营地里永远碰不到面,偏出了营地哪里都碰得到。
“你跑到城西的帐篷区做什么?”娜莉夫人眯了眯水眸。
“我、我替赖丝克大哥来给他的客人传讯儿。”赖丝克是舞团里的当红舞者——当然也是当红应召男。
“传什么讯?传给谁?”
“那边那个红帐篷的主人……赖丝克说他晚上不能陪客了,因为族长要召见他……”男孩紧张得开始结结巴巴。
娜莉定定盯了他好一会儿。
“你给我小心一点。让我太紧张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我我我、我不敢!晴儿这就回去洗衣服,夫人饶命!”男孩再度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第七章
“啊——”
一声尖叫划破晨间的宁静。
杂沓的脚步声冲往叶撒尔族长雅木可的宅邸。
几分钟后,步伐与慌叫消失,一切又恢复平静。
清朗的早晨,安静得仿佛任何事都未曾发生过。
“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用刀切断了喉管。”阿尔盖的神色阴沉得像泼了满脸墨汁。
娜莉夫人一怔。“就是被那个什么……什么刀的那个人杀的?”
“布雷德。”阿尔盖冷冷提供正确名称。“当然是他。”
“布雷德为什么要杀雅木可族长?”她奇道。
“布雷德为什么要杀奇塔?布雷德为什么要杀我?布雷德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姓韩的要他杀,他就杀了!”阿尔盖咬著牙。“我先问你,那天我们问完话之后,我依约把里那留给你,你是怎么处置的,为什么后来他竟然活下来了?”
“喂!我不干那种杀人越货的勾当,跟你要他只是为了抓他回去玩一玩而已。”
“后来呢?”
她抛个媚眼。“男人在我手上还能有什么结果?”
啪!阿尔盖一掌巴飞了魅丽生姿的美人儿。
“浪货,少跟我卖弄风情,我不吃这一套!他有没有说什么?”
“你……”她抚著颊咬牙切齿。“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要你的命!”
阿尔盖用力拽起她的长发,毫不把这句威胁放在眼里。
“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嘛好嘛,干嘛凶巴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美人儿马上挤下几颗晶泪。“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我收了他后颈的针,他的神智便慢慢回复过来。我宣称是我把他从你们手中救下来的,本来打算向他讨个恩惠,和他好好玩一场,可惜还没开始,窗板外突然有个奇怪的声音咯咯笑了两声,我看情况不对劲,赶紧拍拍他的脸颊说他月兑险了,离开现场,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没绕过去看看在窗外低笑的人是谁?”
“你疯了?这些动手动脚的事是你们男人做的,我可不干!”大美人横他一眼。“怎么,那个里那大人后来去找你麻烦了?”
“奇怪的就是,他没有。”阿尔盖顿了一顿,浓眉纠了起来。“韩氏那帮人绝对不会平白揭过就算了,他们一定在幕后筹划些什么……”
“那天在窗外偷笑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布雷德?”
“废话!”阿尔盖吐了口痰。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娜莉夫人反胃地看一眼黄浓之物。
“没有人知道布雷德长什么样子。”因为知道的外人都死了。“但我可以肯定他身材不高,因为他曾经在伊拉克做过一件案子,那个出入的通风管只有身材瘦小的人才钻得进去。”
“个子不高,会杀人——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娜莉夫人轻哼一声。“总之这些事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满那个叫『里那』的家伙三年前在利雅德见过我一眼,竟然无动於衷而已!哼,他算什么鬼东西?反正他已经吃过苦头,我也满足了。至於你们的恩恩怨怨,我只是一介平凡的舞团团主,一点都不想碰。”
“你以为你现在想抽身还来得及吗?你早就插手了!”阿尔盖冷冷一笑。“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这是最后一件了……”
“我有什么好处?”娜莉懒洋洋地坐回丝毯上。
“你和他的好事每一次都被人打断,难道不想真正大玩一场,将他收为你的裙下之臣?”
娜莉夫人娇哼一声,水淋淋的秋眸横他一记。
阿尔盖微微一笑。女人愚蠢的虚荣心啊!
这确实是娜莉夫人最后一次帮他,他保证!
堂堂一族之长之死,出乎意料的没有引起任何惊动。
叶撒尔族人的凉薄天性,也从此透出一斑。
族长死亡的隔天,随从遵照回教律法,在二十四小时内秘密下葬。其他派系的人与其说赶回来为族长哀悼,不如说是赶回来抢权的。
饼去几日,各派势力暗中角斗,人人都想夺取族长之位。
一开始阿尔盖的声势最看涨,结果,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最后出线的人竟是默默无闻的亚哈。
其实这不难理解!就因为各派系之间明争暗斗,互不相让,由谁来做族长另一派人都会觉得於自己不利,於是最适合的人选便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明显派系色彩的人,如此己方权力既不会被放空,新族长为了安抚人心也势必要拉拢各派系首脑,整个局面得以形成相互牵制的平衡。
议事帐篷内七天的激烈争论之后,大事底定。除了阿尔盖脸色极之难看之外,几位派系首脑都带著不满意但可以接受的笑容离去。
因此,当里那收到这位“老朋友”的邀请时,他一点都不意外。
就跟当初亚哈的想法一样,自己内部不知谁可以信赖时,和外部的人联手便成了最佳的自保之道。
谁说昔日的敌人不能成为今日的朋友?
“上次虽然在澡堂里有一点小误会,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些误会是解不开的。”
“是吗?”
阿尔盖的寓所位於城右方那排建筑物的最末端,内部只隔成两间,外进的十坪空间铺著艳丽的波斯地毯,做为客厅,内进那间做为房间。
他与主人席地而坐,身前的矮桌布著鸡肉、米饭、烤蔬菜与酒,除了偶尔从厨营过来上菜的下人之外,客厅里别无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