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霈愣在床上,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迅速盥洗完毕,从浴室里飞出来,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细软。
“郎霈,谢谢你,昨晚真是非常精采的一夜,我过得很愉快。”她倾身拿起放在他那一侧床头柜的手机,顺便亲他一下,拍拍他的脸颊。“你是一个很棒的情人,我非常满意,改天我们再联络,再见。”
然后她消失了。
郎霈茫然呆坐着。
这不是真的吧?他刚被一个小他十岁的女人用完就丢?
一堆蜻蜓和乌鸦在他头顶上乱飞。
他颓然倒回床上,冷不防看见床上几个浅色印渍。那是属于男性的体液,由他渡与她,再由她滴染在床单上。
“啊!天杀的!”他闭上眼大声诅咒。
他竟然忘了该死的!
或许时间不对。郎霈说服自己。
话说回来,他从没知道过凌苳“对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而且很多意外都是发生在“不对的时间”下。
可是凌苳却出奇的难找。她的手机大多数都是关机或通话中,偶尔接通的几次,才匆匆讲几句她便丢给他一串:“郎霈,我现在很忙,我晚一点再回电话给你!”
当然,她目前为止还没有回过任何一通。
一个星期悠悠过去了,郎霈活在寝食难安的心理煎熬下,几乎老了十岁。
昨天他的秘书和其他同事闲聊提到,今天中午凌苳会过来教她们如何保养指甲。于是,堂堂副总十二点一到,便鬼鬼祟祟地潜伏在员工休息室外。
“新长出来的指甲不平整是因为根部受到刺激,有些人喜欢穿尖头鞋或太紧的包鞋,指甲长出来就会起伏不平,以后换一双舒服一点的鞋子,脚指甲就会漂亮又整齐了。”
一堆吱吱喳喳的询问马上响起。
“嗯哼!”门口有人轻咳一声。
“啊,副总!长青那个案子的公文都放在您桌上了,您还有什么吩咐?”他的秘书如临大敌。
“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凌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否移驾到我的办公室一谈?”他礼貌地提出邀请。
难道连副总也想做指甲彩绘?一群女人面面相觑。
“没问题。”凌苳今天心情不错,所以配合度很高。“我最近进了几套日本原装的天然柑橘指甲修护组合,现货所剩不多,如果大家有需要,我会交代店里替你们留几组。”
“一样有折扣吗?”几个女人眼睛一亮。
“老客户当然八折优待。”她眨了下眼,旋着一阵香风舞过他身畔。“走吧!郎霈。”
他勉强笑一下,速速离开为宜。
般不懂为什么有人愿意在那几片角质层上花这么多精神!
进了副总办公室,他把门关上,再按下内锁,以免那个莽撞的秘书跑进来打扰,然后走回办公桌后坐定。嗯!靶觉稍微回复了一点权威感。
“请坐。”他朝对面的椅子点点头。
“对不起,我最近比较忙,忘了回你的电话。”她挂着媚甜的笑,漫步朝他走来。“郎霈,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顿了一下,寻思一个恰当、保守的切入点。
“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上星期三的事。”
“哦——”凌苳恍然勾起嘴角。“早说嘛!”
粉光一转,她已然落在他的大腿上。
“铃当……”
“嗯?”她心不在焉地解开他整排衬衫扣。
郎霈连忙去抓她的手。“凌苳,这里是办公室,我有正经事要做。”
“我也是啊!”凌苳轻笑一声,含住他的下唇,小手缓缓探入他松开的长裤拉链里。
等两个人都从急促的喘息中回过神,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郎霈张开眼——
“该死!”
“怎么了?”她长睫紧合,薰醉无力地偎倚在他怀中。
他们仍然结合着,郎霈可以感觉到相接之处的黏滑湿润,一切重演。
“我忘了保护你。”现在说这些似乎太迟了。
“这就是你急呼呼把我找进来的原因?”凌苳笑出来。
“不然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星期三又到了!你一进办公室就把门锁起来,口口声声要和我讨论上一次的事,你以为我该怎么想?”她的美眸无辜而清澄。
“你以为我把你叫进来……”郎霈无力之至。
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杰瑞已经回日本了,我会在台湾多停留一些时候,既然我们两个人挺合的,以后每周三将就凑合一下好了。”
他义正辞严地低吼:“凌苳,我绝对不会当你的『周三伴』!我只想知道你的危险期是什么时候。”
然而,对一个长裤褪在脚踝上、身体的一部分还交融在她体内的男人而言,这句主张实在没有什么威力。
“你真的不要吗?这样我就得另外找人了,多麻烦!”
“找……”郎霈真会被她气死!“你要是敢给我泡PUB、找一夜,我活活掐死你。”
“又要管头管脚了!”凌苳对他皱皱俏鼻,无趣地撑起身体。
郎霈连忙将她按回去。“慢着!”
起码先让他清理一下,他今天穿的是浅灰色长裤,倘若沾在裤子上,教他如何上完接下来的半天班?
“啊……”她咬住下唇轻吟,半嗔半怨的瞅他一记。
这一进一退,再度引发熊熊大火。
于是,当他们下一次能说话时,又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郎霈努力调匀气息,老天,他真的老了,总有一天他会被她吸成人干!
“你刚刚说,你想知道我的危险期?”凌苳藏在他怀里,嘴角浮起一丝恶作剧的笑。
“啊!懊死!”又想起来了。
如果第一次是意外,今天的这两次呢?
郎霈坚定地抽出面纸,将两人稍事清理一下,将她推离自己身上。
凌苳瞄一眼手表。“我得走了,待会儿还得去另一家公司招揽生意。我不是每个礼拜三都有空,所以我们有空再联络好了。”
“我已经说了我无意……”
她挥挥手,完全不把他的强调当一回事。“噢,对了!我已经装了避孕器,所以你安全得很,下礼拜三再打电话给你,bye。”
丢给他一个飞吻,她飘然离去。
郎霈哑口无言。
这个女人,再度把他用完就丢!而他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拒绝吗?一个微小的心音问。
凌苳曾说不再爱他,于是,她就真的不再爱他了。她的姿态已看不出一丝丝对他的留恋。
对她来说,现在的他顶多算一家7—11。她并不是非要他不可,只是找他比较方便而已。
无牵无挂,无情无爱,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既然如此,心头为何会如此酸涩呢?
第十章
“嗯……”枕在他怀中的佳人嘤咛一声,揉了揉眼睛。“郎霈,现在几点了?”
他惺忪地瞄一眼腕表。“下午四点。”
“还早。”她打个呵欠,更偎进他怀里。“我们晚一点去吃烧烤……”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郎霈吻了吻她的额心。
他们真的开始了每周三固定的幽会。
上的缠腻是极可怕的,一缠上了便无法月兑身。八个月前他或许还能将她推开,现在却变成一件极之困难的事。
偏偏这也是最讽刺之处。以前当她深深爱着他之时,他拚命拉开两人的距离,如今他们耳鬓厮磨体肤相亲,精神上却相隔遥迢。
郎霈终于对自己承认,其实他从来不希望她离开。
他仍无法肯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叫做“爱”,但是,在他心中,凌苳确实是不同的。
她就像一抹突如其来的春风,吹开他眼前的重重帘幔。他曾经为了保持现状而不肯迎就,等他终于明白自己心意,却已是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