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按门铃?”
“妳不让我进去。”他低声说。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暸,她将裴海刻意隔离于家庭生活之外,有多伤害他。“我一直看着妳。”他继续低声道。“看着妳吃,看着妳笑,看着妳谈天说笑,看着妳和张行恩说话。”
她又抬起头,眼中有着不解。“行恩是我哥哥,和他说话有什么不对?”“叫是叫哥哥,你们并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他咕哝。
她忽然想笑,又想重重打他一个爆栗。“行恩和我只有兄妹之情,你的脑筋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办法,我就是会对妳想一些『有的没的』。”他狡黠的眨了眨眼。
她啼笑皆非,这次真的踮脚在他额角弹了一记。她的动作反而让两人的前身贴靠得更紧密。裴海的眼眸颜色变深了,突然搂紧了她,再也不放开。
她的脑中又生起昏眩的迷雾。
“小净……”他低头抵触着她的前额,将她密密实实的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我仍然爱着妳,很爱很爱,从未改变过。”
“我……我也是……”她的额头靠回他胸前,终于承认了。
修长的手指抬高她的下颚,随即,甜柔到了极处的吻覆盖下来。
从一开始的轻吮试探,到后来的深入辗转,四周温度随着两人的吻而提高……她抬起头深深吸进一口甜美的空气,他立刻顺势移往香女敕的颈项上,吸吮出一个吻痕,标记他的个人专属。
一阵天旋地转,池净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大踏步走入卧室。
他的眼中盛满,紧紧盯着她,给她开口反对的机会。她的俏脸渲染得更赤更红。主动迎上去的芳唇,为旖旎的一夜写下允诺……
***裴海再度张开眼时,挂钟的短针滑过了“2”。
几度云雨消耗掉大量的汗水体液,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恻眸一看,枕畔人儿鼻息均匀,正睡得香甜。他低头在她的肩上印下一吻,跳下床,勾起床尾皱巴巴的长裤往脚上一套,走出房外找水喝。
长腿才刚跨入厨房,顿了顿,缓缓退出来。
客厅里,媞娜沉坐在暗夜中,又哀又怨的眼幽幽凝瞪他。
看来他真的得改变藏备用钥匙的地方了,裴海对自己苦笑。
他徐缓的踅进客厅,经过卧房时,反手带上门,坐进媞娜对面的沙发里。“妳来多久了?”他淡淡开口。
“够久了。”她的语调充满怨恨。“为什么?”
“我爱她。”他坦然说。
“你爱她,那我算什么?”她激动得胸口起伏。“我哪里没做好,你可以告诉我啊!你说你喜欢黑发,我便为你把头发染黑。你说你喜欢素净,我从此不再化浓妆,不再穿著青红艳紫。你说你喜欢沉静,我就安安静静待在你身边。我为你改变这么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从来没有要求妳为我改变。”他的语气仍然平稳镇定。“媞娜,我向妳透露的种种条件,目的是为了让妳明白,妳并不属于我的典型,而非要妳改变自己。你理应拥有自己的风格,根本不该为任何人改变。”
“但是我已经改了啊!我那么爱你,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什么?”她伤心的啜泣。“我比她年轻,比她貌美,学历比她高,家世也比她好。你认识她才一个月,而我认识了你三年啊!难道三年还抵不过一个月的钟情吗?”
他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劝她。“感情无法用时间长短来衡量。只要感觉对了,频率相符,一朝一夕也能地老天荒。”
“不要跟我说那些空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比不过她,为什么?”她激动的跳起身,来来回回在客厅里踱步。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他静静的吐露。
媞娜赫然止住步伐,瞪向他。“你说什么?”
“池净是我的妻子,我们四年前就结婚了。我曾经因为愚蠢的不安全感而失去她,我不愿再失去她一次。”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她喃喃自语,用力的摇头。“如果你结过婚,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就是我愚笨的地方。我只想私自占有她,守住她,不让任何人抢夺,最后却因此失去她。同样的失误,我不会再让它发生一次。”
“这算什么?”她激切的飙到他身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订婚了。我和你才是被公开的一对啊!”
“妳我都明白,令尊私自对外界发布消息,只想笼络我替即将到齐的约往下续。他若事先知会我订婚之事,大家或许还有商量;如今他采取这种生米煮成熟饭的作法,请恕我无法接受。我的爱情是不贩卖的。”
“可是……可是……”她扑进他的怀里。“无论我父亲出于何种心态……我……我却是真心的啊……”
“媞娜,你是个好女孩,只是迷恋错了人。我的爱已全给了池净,再没有剩余可以分给别人了。”裴海轻抚她的秀发,安慰他认识了三年的小妹妹。
“所以你这次回台湾,就是为了她而来?”她幽幽抬起头,颊上仍然挂着两串玉泪。“我懂了!难怪,你向来委托给我们处理,以通邮的方式签署合约。而这次却无论如何也要跟来台湾……我真傻,竟然迟迟没发现。”
“妳只对了一半。我不仅为池净而来,也为了妳。”裴海定定望着她。“过去三年,我一直暗示妳我们不适合,然而妳总固执的忽略它。我已肠枯思竭,想不出还有任何方法能让妳清醒,唯今之计就是带妳来台湾,让妳亲眼见见我所爱的人。”心有不甘的感觉折磨着媞娜,让她痛苦得几乎无法喘气。三年。她爱了他三年啊!“如果池净没有回到你的生命,你就会爱上我吗?”她凄然问道。
“如果她『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我或许会爱上妳。”他柔声纠正。“但现实却并非如此,池净五年前就撞上了我的生命轨道。即使我们这次没有重逢,或她拒绝和我复合,或发生任何意外让我再度失去她,这都不能改变『她已经出现』的事实。五年前认识了她,就注定我这一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我不要……海……我不要!你爱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爱别人……”她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濡湿了他大半片胸膛。
“嘘,媞娜,乖!你是个好女孩,不要哭了。”裴海将她的脸按在肩上,轻轻摇晃着,像父亲安抚受创归来的女儿。
整个夜里,媞娜不停的哭着、哭着,哭到睡去又惊醒,醒来又哭累……他也一直抱着她,摇晃她,安抚她的脆弱和情伤。
天际亮起薄曦时,媞娜终于离去。
他的脑袋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疲倦的合上眼。好累!宛如方打完一场血战。小憩几分钟后,他振作一点精神,回到主卧室里。
池净不知何时已清醒过来,正靠着床头柜坐着,浅含着柔美的微笑迎接他。一股强烈的满足感淹没了裴海。
“妳都听见了?”他钻回床单下,拉她坐在自己的腰上,脸颊贴往强健宽阔的胸膛。“嗯。”她的柔音透出沉静的哀伤。“如果她是我的妹妹,我会因你如此待她而恨死你。”
“让全世界恨死我吧!我实在顾不了这么多人,我只顾得到妳。”他无奈的道。池净柔柔看着他,耳旁回荡着他方才向媞娜倾吐的言语──我的爱已全给了池净,再没有剩余可以分给别人。
她也是呵!她的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为他而生,为他而灭,离开他就成了槁木死灰,三年前和三年后都一样。他们的分离,从不是因为爱太少,而是爱得太深太多。她想跟着他,一朝一夕也成天长地久……